衙役们本是执法者,可是在这群眼高于顶、无法无天的纨绔眼里,那便屁也不是,揪住了就是一顿好打,只把这群衙役打得鬼哭狼嚎,却是不敢还手。 所谓将是兵胆,没见县令大人都是一脸纠结、踌躇不前的装傻卖呆? 蓝田令瞅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手下,急的汗都下来了,正进退维谷之时,又是一彪人马从寺门外冲进来,黑盔白缨,行进之间阵容齐整,一见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蓝田令正自彷徨无措,顿时大怒吼道:“特么还没完了?真当本官不存在啊,来者又是哪个?” 话音未落,便见到一个身材魁梧、方脸鹰目的武将来到他身前,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 蓝田令还要呵斥,突然目光一凝,与这武将鹰视狼顾的目光对视,后背倏地就升起一茬白毛汗,双腿一软,竟是当场跪倒,颤声说道:“李将军……下官……下官……” 来者正是李君羡。 李君羡冷冷的看着蓝田令,面无表情,哼了一声说道:“放任斗殴、治安不力,怯弱怕事、亵渎本职,某会向陛下据实以报,好自为之吧!” 说罢,也不理会瘫软成一滩烂泥的蓝田令,缓缓转身,大手往空中一挥,冷然说道:“陛下有旨,统统拿下!” 李君羡带来的这支隶属于“百骑”的禁卫,可不是乌合之众的衙役,个个身高体壮、杀气腾腾,得令后径自冲入战团,强行将混战的双方分开。 期间自有人打红了眼,也没听清李君羡说得“陛下有旨”这句话,依旧不依不饶,被禁卫拉开之后自是破口大骂:“谁给你的胆子动本公子?你可知我是谁……” 话音未落,便被禁卫拎着刀鞘狠狠的抽在脸上,顿时口齿脱落鲜血飞溅,一个字都说不出,捂着脸满眼惊惧。 众人都寒了胆,纷纷住手。 场面顿时肃静。 李君羡环视一圈,见到柴令武披头散发、口鼻冒雪,不由得皱皱眉,这是哪个下得狠手……再见到房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被十数倍人围攻,却是面不改色气不急喘,便是那套藏青色的锦袍也无几丝脏乱。 不知为何,李君羡心里居然冒起“此子身手果然不凡,若是置于战阵之中,当为虎将”的念头…… 李君羡轻咳一声,朗声说道:“陛下有旨,所有参与斗殴者,尽皆押赴入宫,诸位,请吧!” 这帮子少爷却是浑然不惧,进宫咋滴?哪年不进宫个两三回,这个没压力! 一边推推搡搡的不情不愿的走着,两伙人还不停的隔空叫骂。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先前踹我的是你吧?” “便是某踹的,怕你啊?改日明德门外约一架?照样踹的你喊爷爷……” “哇呀呀,气煞我也!若不是偷袭,你个龟儿子占得到半点便宜?” 房俊看了一眼焦急的母亲和姐姐,轻轻点头,回首看了看身边的李思文,拍了拍他的肩头,感激道:“多谢李二哥援手,改日小弟请酒道谢。” 李思文名字叫“思文”,却是半点文气也欠奉,大大咧咧的说道:“自家兄弟,说这个作甚?道谢就不必,喝酒一准儿到!” 房俊笑了笑,点点头。 话说的容易,但是对头可是魏王李泰,极有可能取太子二代之的堂堂亲王! 李家两兄弟,值得深交。 只不过李震的那个儿子李敬业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 李君羡听得脑仁疼,却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把这帮少爷嘴堵上吧?心里哼哼,等着吧,一会儿有你们叫的,叫得声儿小了都不行…… 卢氏却是走过来,一个万福,说道:“李将军,老身有礼了。” 李君羡赶紧还礼,诚惶诚恐:“房夫人切莫多礼,末将生受不起。” 这位可是能将大唐宰相整治得服服帖帖,轻易绝对招惹不得…… 卢氏一脸担忧:“李将军,此事我家二郎确有不对,但请将军明察,今日确实乃是魏王殿下出言无状在先。” 旁边韩王妃也跟过来说道:“就是,魏王殿下太过分了,身为亲王,居然调戏别家女眷,成何体统?” 李君羡苦笑说道:“房夫人,王妃娘娘,末将只是奉皇命行事,既无权审查,更无权处置,还望二位见谅……” 他执掌“百骑”,长安城内的风吹草动莫不了如指掌,今日之事正是“百骑”的探子上报与他,他才禀明于李二陛下。至于事情起因,自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这事儿不归他管,他也无法。 卢氏急道:“那老身这就入宫,向陛下禀明原委……” 李君羡略一沉吟,说道:“房夫人,可否听末将一言?” 卢氏正容道:“将军但说无妨。”卢氏虽然平日居于府中,鲜少出门,但是对于陛下身边这位得力的将军,却是知之甚详,自然知晓陛下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李君羡轻声说道:“此事影响颇大,已有多位御史赶赴太极宫,于陛下面前参本……”见到卢氏脸色急切,他笑笑说道:“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少爷们惹是生非罢了,陛下处事公允,必会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