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含下最后一口绿豆糕,谢过了众位姐姐,便往家走去。
绵绵细雨不知何时停住,屋檐上经雨水洗礼残留的水珠,不时滴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因着雨停了,回去路上碰上许多前往西苑的人。这些人锦衣玉带、华冠丽服。单从那腰间别的玉佩来看,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就是什么王孙公子。
他们见到归去的鱼幼薇均用眼睛上下瞟着,大约是看出这少女便就是那个传说中名传长安的“诗童”鱼幼薇。其中有的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心中想即便这再有名气的才女,到头来也不过沦落为被他们调笑玩弄的对象。
鱼幼薇没有回望那些目光,脚底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
等她刚走回自家的院子,便看见一名男子正在与自家母亲说话。她不由停下脚步,这男子40岁左右,虽然远观他其貌不扬,衣着青衣乌帽,但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却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鱼幼薇正看的出神,突然听到母亲唤自己名字“慧兰,快过来。”
鱼幼薇连忙反应过来,见那男子和母亲都在望向自己,忙快步走过去。
母亲满脸宠溺的拉过鱼幼薇的手,向她介绍道:“这是长安著名的诗人温庭筠大人,你不是还曾拜读过他的诗嘛!”
鱼幼薇听了母亲的话顿感惊意,再去细观这位声名远播、诗名大噪的长安才子。只见他剑眉、虎眼、蒜头鼻、面薄唇厚,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长着一副类似罗刹的脸。可是偏偏就这样相貌丑陋的人,却写出了那一篇篇文藻华丽、文采斐然的诗篇。
“这温大人可是特意过来见你一面的!”鱼母满脸喜色
鱼幼薇听此言,忙向温庭筠行礼“民女幼薇见过大人。”纵使她才名远洋,但自己的才学与他相比,犹如地上的萤火与那天上的皎月,断断是不能争辉的。又何德能让他亲自拜访呢。
“早就听说城西有一位小诗童,7岁作诗,妙笔生花。今日特来拜访一番。”
“如今暮春时节,柳絮飞舞戏游人。慧兰,可否以江边柳为题作诗一首啊?”
鱼幼薇听见他温柔亲切的叫自己的名字,心下不自觉一暖,忙道:“自是可以,请大人稍后。”说罢,转身去屋内拿出一张粉红色花笺。
二人坐于院内杏花树下,鱼母见此不便打扰转身进屋继续缝补衣物去了。
鱼幼薇手扶腮细细一想,不会儿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迅速低头抬笔写下,片刻一首诗跃然纸上。她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递给坐在对面的温庭筠。
温庭筠正惊叹于她作诗的速度,没想到仅10岁的女童竟能作诗如此流畅。待他接过那张粉红色花笺,上面清秀的楷书写下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看罢这首诗,温庭筠望着头上顶着杏花残叶的女孩,心想这首诗不论是遣词用语,平仄音韵,还是意境诗情,都属难得一见的上乘之作。此女竟有如此才德,定当不凡。但看了看周围残破的茅屋小园,听着西苑传来的莺歌笑语,又不禁遗憾若此女出身名门世家,这才德定能更加好的发挥。
“不如我教你作诗如何?”温庭筠放下手中的花笺,笑眯眯的看着鱼幼薇。
鱼幼薇听他此言,惊讶的快从位置上跳起来“大人,此话当真?”
“自是真,你可愿?”
“怎可不愿,慧兰定不辱没师傅的教悔!”
从此,温庭筠经常出入鱼幼薇的家,为其指点诗作,教她诗文中的技巧。温庭筠不仅不收她的学费,反而时不时会尽自己之力帮衬着生活窘困的鱼家。
鱼幼薇慢慢对这个师傅敞开心扉,二人从诗词聊到人生,丝毫没有那份年龄的隔阂。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师徒,但又像是朋友。
鱼幼薇觉得有了师傅的教导与补助,日子会越来越好。可惜没有过多久鱼母就因多年劳累成疾,撒手人寰。这对于本就幼年失去父亲的鱼幼薇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使得鱼幼薇憔悴不堪。这悲痛哪是她这一个年仅10来岁的孩子所能承受的。幸亏有温庭筠的相伴,她才能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慢慢学会独立的生活。
鱼幼薇因着双亲接连的离世,对身边仅有的温庭筠更加依赖,可慢慢的这份师徒之情却变了味。
未经世事的鱼幼薇未曾意识到她自己的感情,但活了40多年的温庭筠怎会感受不到这灼灼的少女情窦初开之情。他不敢回应,也不愿回应。
这段岁数相差悬殊的感情怎能被这世间所容纳,何况鱼幼薇还是青春美丽的少女,她还会有丰富多彩的人生。怎能与自己这个相貌丑陋、年纪半百的人相牵连。
温庭筠一直很好的把自己的感情控制在师徒与朋友的界限之内,丝毫不敢有所逾越。
直到温庭筠要远去了湖北襄阳,任刺史徐简的幕僚。临离开长安前,温庭筠以师徒之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