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阵香味,陈宝喉咙鼓动,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母亲和妻子,明显都有饥饿之色,毕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陈宝很后悔没带上一些吃的,哪怕几个芋头也好啊,烤熟还是很香的,想着想着,不断吞唾沫……
这时黑暗中有一点星火闪动,递过来几个黑糊糊的东西,说了一声:“拿去吃吧!如果不够,我们那还有。”
陈宝双手接住这几个黑糊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一阵烤芋头的香味钻进他的鼻中,他眼珠一转,心里大喜:真的是芋头,烤芋头哎!
他数了一数,刚好六个,每个足有成熟柿子那么大,他一家子每人可以分两个,想到此处,简直忍不住要热泪眶盈,在这种时候,这六个芋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他朝着黑暗中离去的身影道了谢后,立即剥了芋头分给母亲和妻子,一想到母亲和妻子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几乎又忍不住要哭,还好妻子及时拉住了他的手。
宋廷给陈宝六个芋头,并不是同情心泛滥,虽然他们储粮也不算多,更不知道方腊军的洗城风波何时结束,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有机会出城,但是看到这对年轻夫妻恩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到了在家里为他担心着的公主老婆。
算算日子,也有七八天了,他骑马离开驸马府时,贞儿轻披着白氅朝他摇手喊着“相公,早点回来!”,她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样儿,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
才一年不到的相处时间,却已经有多次分分合合,唉,这次来苏州找陈大胡子,却不小心陷进方腊造反的城乱之中,他是堂堂驸马爷,有卢俊义、燕青、扈三娘这等本领高强的人做保镖,尚且还要苟藏于此破庙。那些普通老百姓,岂不是更如蝼蚁?生死任人随时可捏?想到这里,坐在蒲团上的他闭不上眼睛,起身走到破庙围墙,看见扈三娘呆呆地望着天空的稀星出神。
“驸马爷。”或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扈三娘回转过身,轻轻唤道。
宋廷与她并肩站着,夜里幽幽的光影之中,他只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看不到她容貌,轻声开口道:“在想什么呢?”
扈三娘微微吐了一口气,说道:“在想那个姓林的女孩,她才十五岁……”
听她这样说,宋廷知道她又想起了陈宝妻子周芸说的路上见到的那桩事,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人都以为你是没主见的‘一丈青’,其实我觉得不然,你有太多的想法,只是不愿意跟别人说罢了,在我面前你就不用拘束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听了他的话,扈三娘莫名心头一颤,这样的话,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以前丈夫王英什么都不懂,虽然许多事能迁就她,可惜终究还是不能理解她的,没想到,这位身份尊贵的驸马,居然能够如此理解她,让她此刻生出一种感动来,不禁心里生叹:“唉,可惜,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那个女孩,她确实很可怜,十五岁就要面临这样的人生大不幸,”宋廷的声音轻轻地响起,落进她耳中,温润如玉,如沐春风,她只希望他能多说几句话,他如她愿了,继续说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救她,我们自己的情况都已经够糟糕……说起来,真的不是我们不愿,而是我们不能。我们都没有办法去拯救这座城市,拯救这水深火热的天下……”
“不,”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说,但既然已经出口,那她选择继续说下去,“驸马爷,你可以的,宋江哥哥愿意追随你,还有,永泰县城也以你为荣,其实,你比朝堂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得民心……包括皇上……驸马爷,你真的可以的……”
她不知道这些话为什么从她口中吐出来,说完又陷入一阵后怕,这……算是在劝他造反吗?不不不,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紧张……”似感觉到她加重的呼吸,他只是这样温和的说道,让她心里一下子放松下来,侧头望着他,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然能幻想出他儒雅而笑的样子……
“其实……我们大概都属于同一种人,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有心无力’,你不敢去抗争你的命运,我也不敢去做出格的事情……你知道的,我有贞儿……”宋廷轻轻地说道。
“驸马爷,我懂。”扈三娘幽暗中点了点头。
“都说了其实你很聪明的。”宋廷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随后说了声冷,回到东厢房去了。
扈三娘幽幽地望着天空,唇角微噘,学着他的口气,轻轻吐言:“你知道的,我有贞儿……”忍不住噗嗤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