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与宋道衍的这一场谈话,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当晚,宋廷与幽剑在紫云观吃了斋饭,住了一夜。
第二天天明,宋道衍收拾了包袱,手拿了拂尘,背上斜插一柄长剑,身着道袍,脚穿芒鞋,与常清、常静二徒好生嘱托了观中事务后,就和宋廷、幽剑一同出观来。
走到湖岸边解船时,两个徒弟追了上来,远远就喊道:“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
宋道衍边解绳索边喊道:“办完事就回来,好生照料观中香火!不许打架,也不许和居民们起冲突!还有,常清,你是师兄,一定要照顾好师弟!”
“知道啦!师父!”常清、常静同声道。
宋道衍解了船,和宋廷、幽剑一起登上船,朝两个弟子扬了扬手后,就转身驭船去了。他不以篙橹撑船,而是两足微微一蹬,一股雄浑的力量仿佛立即释放,周遭好似暗流涌动,一道道真气仿若无形凝结,他脚微一着力,只听一声噜响,小船便快速地游于水面,如履平地。
宋廷吹着迎面而来的风,看着无名岛上花树、果树、茅屋、道观等景致一一倒退,竟对这世外桃源生出了几分依依不舍之感,心想着,如果以后有机会带贞儿也来此处游玩一番,那该有多好。
幽剑立在船头,眼眸微微眯起,她及腰的长发随风而起,发髻后的白色丝带随风舞动,整个瓜子脸蛋儿沐在风中,脸庞显得清冷婉丽,风吹得她衣裳后掀,猎猎作响。
小船一路向北,出了太湖后,宋廷先将幽剑打发回了扬州,然后才与宋道衍分道扬镳,一个走官道去往泰安州府衙,一个走水路直奔梁山。
两人均在三日后到达泰安州。
直奔梁山的是宋道衍,梁山脚下东平湖内,已经是舳舻千里、旌旗蔽空,近百艘大小战船与及八千淮阳水师围绕在梁山脚下,随时准备开炮轰寨。
深夜时分,趁着水师们松懈之际,宋道衍沿着悬崖峭壁悄悄飞掠上山,山崖高百丈有余,想要上去的话,换作别的人,绝对做不到,可他是宋道衍,麒麟榜上以“踏雪无痕水上飘”而成名的二十四路高手之一,自然能轻而易举做到。
梁山寨中,各处分寨门前箭塔林立,箭塔上铁链吊着火盆,篝火熊熊燃烧,每一座箭塔之上,至少都有四名喽啰在逡巡,沿寨还有大队喽啰,高举火把来回巡逻,布防如此之森严,显然是担心会有官兵突然来攻。
其实梁山地势易守难攻,有水泊为天险,山下有蓼儿洼、大野泽、巨野泽、梁山泊、安山湖、东平湖等连称一片,水寨遍布,有“八百里梁山水泊”之称,梁山也并不是一座山那么简单,水泊四周,群峰巍峨,沿山建山寨、沿水筑水寨,从高处俯瞰,整个梁山群山环绕、水泊接天,滑索、浮桥、箭塔、寨楼等遍及各处,显得险峻巍巍。
“谁?”箭塔上的喽啰瞭望时,看到一根铁索上赫然立着一道身影,吃了一惊,忙喝道。
哗啦,大队喽啰闻声而来,取出背上弓箭,弯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铁索上那道身影。
喽啰小队长望着悬空站在铁索上的那人,不禁暗暗心惊,这条铁索本作滑索之用,铁索下百丈深渊,这人却如履平地,站那铁索之上,身体居然一点儿也不晃,天底下哪有这等厉害的人物?莫不是见鬼了吧?
“你是人是鬼?”
“放放放……箭!”
喽啰小队长吓得浑身冒汗,哆嗦下令。
顿时,箭矢如雨,眼看着要将那人射成马蜂窝,那人却不急不慌,只是将手中拂尘轻轻一扬,那些箭矢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都落到百丈深渊之下。
喽啰小队长大惊,额头冷汗直冒,两腿直打颤,眼看着那人凌空从半空中飞来,不禁吓懵了。
宋道衍飞身落到喽啰小队长身前来,一手按在他肩上,说道:“带我去见卢俊义。”
那喽啰小队长刚看清是个道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肩上顿觉负载千斤,顿时趔趄跪地,额头直冒汗,口中道:“卢副元帅在忠武堂……”
卢俊义现在是梁山总督兵马副元帅,整个梁山的第二号人物,统领千军万马,上次在扬州死里逃生,又捉得三品大员董承归山,在梁山的威望如日中天,颇受众兄弟敬重。
那喽啰小队长心想:“这道人这般厉害,却不知道他找卢副元帅做什么?”又突然心惊:“这道人不会是官府派来杀卢副元帅的吧?”
宋道衍提起那喽啰小队长,淡声道:“我是卢俊义的朋友,你速速带我去见他,我不伤你。”
那喽啰小队长听到道人说不伤自己,又说是卢俊义的朋友,忙不迭点头:“好,这就带你去。”
喽啰小队长带着宋道衍来到忠武堂门前,但见大门前竖着一杆大旗“河北玉麒麟”,迎风哗哗作响。
那喽啰小队长说进去禀报一声。
不多久,大堂里走出来一位面方如田、眉分八字的高大汉子,此人正是卢俊义。
卢俊义却不认得宋道衍,上前打量着他,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