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下的透彻,老天像是积攒了多日的怒气,疯狂将雨倾盆倒下,打的窗户噼啪作响。
“又是雪灾,又是大雨,今年的收成必然好不到哪去。王爷,您在燕都可见过这么大的雨?”左向何在书房内冲着越则煜没话找话,他本不是个爱说废话之人,但今晚若要拖延时间就必须如此。
“同知靠水,本就比燕都潮湿,自古而来又是向南之地,南北冷暖一汇,雨总是大些。”
“到底是煜王,下个雨您都能讲的头头是道。”
越则煜看了眼左向何,挑眉问道:“不是可扭捏的人,有话就直说。”
左向何一笑,咧嘴道:“我就是想问问,您交代的事我都做到了,您答应我的何时兑现?”
“人在出城向南十里的小村子,去接吧。”
“爽快!”左向何一拍手,将脚踩在椅子上,斜着身子道,“又有心思,又够干脆,对我胃口。我把话放在这儿,万一你以后在燕都被人挤兑下去了,我这儿给你留个位子,保管比你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过的舒坦。”
听着左向何的邀请,越则煜绷紧的脸松了松,勾起嘴角:“你是让本王和你一起去当流匪?”
“有什么不好,吃得饱,穿的暖,又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怕人算计,也不用看那些人斗来斗去。老实说其实别看我现在是个粗人,当初我也是读过书,中过秀才,本想着勤勤恳恳,按着书里的那一套报国报民。可后来呢,不小心说真话得罪了一个从四品的官儿,他们就又是栽赃又是陷害,手段脏的不得了,要不是我命大逃了出来,这可脑袋老早都不知道去了哪。你说,这下面都是这样,你们这些人上人又能好到哪去。”
“这大燕已经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大燕了。”
听着左向何的感叹,越则煜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若是没来同知以前,他肯定是不信的,但如今所见所闻让他没有底气去辩驳。瞧着越则煜有口难言的样子,左向何摇了摇头,开解道:“不过你也别丧气,等日后你当了燕皇,慢慢收拾,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等到了那一天,我这土匪也就不当了。有好日子过,谁还会把命放在刀尖上讨生活。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心,好好斗吧。”
越则煜笑笑,打趣道:“你到是看的起本王。”
“不是我看得起你,是人心不会说假。你去看看外面,虽说离衔草结环还差一些,但你的好他们总是记住的,慢慢来吧……”
越则煜动动嘴角,不在说话,而左向何也不在开口,一兵一匪,两人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瞧着外面的夜,静听风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向何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知道是兄弟们得了手是时候离开,于是直起了身子,站起来冲越则煜道:“王爷,聊了一碗,我该回去了,告辞。”
“雨这么大,山路怕是不好走,还是留下吧。”
越则煜说完,左向何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杀意,假笑道:“王爷这是何意,难不成要我留宿?”
“本王要留你,只怕你没这个心思。”越则煜抬起头看向左向何,“你既喜欢爽快,这会儿何必吞吞吐吐,想要什么明着去争。”
“哈哈哈”左向何瞧着越则煜眼中的意味,明白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这么点功夫不过是他陪着自己过场子,“敢问王爷,我是哪里出了纰漏,让您看了出来。”
“商人爱财,即便是逃难带不走所有物件,那也会找人看着。你的手下以为是座空宅,就松了戒备,而本王的人都是战场上舔过血的。”
“既然都知道,抓了我们便是。”左向何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就凭越则煜现在手上的人压根不够用,就算他越则煜武功在好,自己几十号的兄弟他又能怎样。
左向何心里想的,越则煜当然也知道,“你要等人,正巧本王也要等,那不一起正好。”
啪,一阵大风忽然把窗户重重合上,震的旁边的花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在打什么算盘?”左向何眯着眼睛,打量着越则煜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如此镇定的样子,没来由的心里一紧。
左向何的戒备和越则煜的淡然,针锋相对,让屋子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盘算什么你很快便知,趁现在还有机会本王给你两个选择,和你的人留在城里帮忙赈灾,之前的事既往不咎,又或者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算什么?你不要忘了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私通流匪,打劫皇粮,这要是传出去,对你煜王的名声可不好。”左向何挑着眉毛,语气露出几分威胁。
可越则煜瞧着左向何,没有丝毫担忧,“是本王指使不假,但人和车都是你的,本王能自救,而你,无人可救!”
“大哥,不好了,外面全是官兵。”
人未到,话已达。左向何没有看到来人,只听得外面纷乱的脚步声以及铁甲碰撞声,夹杂着大雨滂沱,分外心凉。
“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握掌成拳,左向何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