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氏的县令乃是姬姓魏氏的族人,与如今执掌魏国的王室同属一脉,即便是出了五服之内,但因为乃是魏氏出身,现如今,还是算在了魏氏的族内。
这盐氏县令名为魏廊,这盐氏乃是河西最为富庶的重城,安邑亦算是富庶,但因为安邑主要是依靠这魏国老氏族的积累,但是这无盐,数十年前,只是一块临近盐湖的一块草场罢了。
盐湖乃是一处咸水湖,一直到后来有魏人在盐湖提炼出来了食盐,河西富饶的土地之上又是生产粮食,那些嗅觉灵敏的商贾,便是拿着河西各地收上来的粮食来这盐湖岸边兑换定额的食盐。
后来,此地才算是慢慢的发展是一个重要的城邑,因盐湖而发展起来的城邑,故此名为盐氏。
能够治理富庶的盐氏,魏廊亦是有着自己的背景的,不仅其本身乃是出自王室的旁支,其妻室亦是出自安邑的卜氏,卜氏乃是魏国在河西底蕴最深的几大老氏族之一。
无他,乃是这卜氏的先祖便是子夏,这位儒道先贤为魏国夺取河西之后的教化攻陷了毕生精力,如今河西执掌地方的官吏,将近七成都是或多或少和子夏学派有着关联的。
正是因为如此,魏廊凭借着自己家族的影响力,和妻家的势力,便是将这富饶的盐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事实上,在魏廊掌控盐氏的期间,不仅自己吃了一个脑满肠肥,而且还接盐氏为跳板,和河西的诸多老氏族达成了密切的关系,俨然成了这河西郡之中的一方土霸主,风头一时无两。
尽管庞繁之战的消息传了过来,但是魏廊却是丝毫不以为然,每日寻欢作乐,其成群的妾室也莺歌燕舞,这盐氏侧县衙内,赫然是成了魏廊的享乐之地。
魏廊这般高枕无忧的享乐,亦是引出来了一人的极为不满,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廊的正妻,卜氏。
卜氏进入县衙之后,先是驱散了为魏廊莺歌燕舞的歌姬,随即又是对着魏廊怒斥道:“前方将士浴血奋战,然则夫君却是在盐氏县衙之内莺歌燕舞,纵情声乐,难道就不怕大好的河西郡被那老秦人占了去?!”
因为这卜氏身后站着的老氏族决不在少数,魏廊即便是每日在外莺莺燕燕,但是在卜氏的面前,还是与其一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模样。
此时见到卜氏的义正言辞,魏廊没有呵斥,而是语气平淡的回道:“那老秦人即便是在庞繁之战斩杀了大魏六万男儿,然则河西军主力尚未丧失,就是在前几日,某亦是将盐氏的青壮尽数送往了汾阴,为龙谷将军助战,焉能是有着不在意之理!”
“这老秦人以某看来不足为惧,数十年前便是被某大魏打的灰头土脸,今时今日,乃是趁着大魏精锐进攻中山,待到那逄涓领着魏武卒杀来,必定是能够收复河西失地!”
卜氏闻言,看着魏廊亦是大怒道:“即便是如夫君所言,此事如此在县衙之中享乐,绝非是义士所为!”
魏廊心思也是颇为活络,见到正妻卜氏语气已经是软了小半,当下亦是狡辩道:“盐氏与其他城邑不同,乃是商贾云集之地,如今老秦攻某大魏,已经是闹得人心惶惶,商旅不行,若是为夫严阵以待,兢兢业业,必定是让这些商贾认为某大魏底气不足。”
“大战在前,为夫稳坐盐氏之内,方才是安了那龙谷的后方之稳,若是盐氏混乱了,安邑那些老氏族又不肯拿出族内私藏的粮食,还有何地的粮食能够支撑的起河西军的消耗!”
即便是魏廊信口雌黄,然则与其生活了十数年的妻子卜氏岂会是不知晓这魏廊的心性,当下是怒言道:“尔食君之禄,却只知道在一方中饱私囊,如今大战在前,河西危在旦夕,尔不思报国,却是在这里声色犬马,为所欲为!”
卜氏见说不动魏廊,便是拂袖而去,魏廊见正妻立下,当下是骂道:“妇人之见……不足为虑!”
然而,仅仅是在魏廊说出来这一句话的一炷香以后,便是接到了城门卒的消息,乃是言明河西军大败,十数万将士尽数葬身于大河之中!
魏廊骇然,当下走出案席,抓着这城门卒的领口,厉声问道:“这则消息究竟是何处传来的!”
这也无怪乎魏廊乃至这城门卒如此慌张,几乎是连话都是说说的结结巴巴,这河西已经是保持了数十年的安宁,尤其是在大河东岸的河西,三代不闻兵戈之声的亦是大有人在。
那城门卒又会神色慌张的回道:“城外……城外已经是出现了……大批老秦军队!”
魏廊闻言,当下是瘫坐在了地上,见到如此情景,这城门卒又是慌张的说道:“见到老秦的军队,四下的城门戍卒尽数……尽数躲入了城内之中,城中正卒已经是被送到了汾阴……战死了,那城外的老秦士卒又像是……虎狼出山一般,城内戍卒多为老弱,无一人敢与老秦士卒交战!”
魏廊闻此言,耳畔似乎也是听闻到了老秦士卒杀入城内的嘈杂之声,魏廊无方才对正妻卜氏的义正言辞,脸上平日里看上去极为狠厉的横肉亦是瘫作了一团,居然是指着县邑府衙的大门口,对着众人喃喃道:“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