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凯蒂的会面分散了林义龙和耶昂姐妹的时间,周日商店关门很早,东西没买全,他们不得不又在伦敦盘桓了一晚。
仍然是熙熙攘攘的周一。
耶昂姐妹在周一早上第一次享受了林义龙为她们准备的床上早餐,洗漱整理过后,她们出去继续了昨天未完成的事业。
林义龙又接连接到了几个寻求白松露稳定订单的电话,他都没松口,而要求有意的商家把他们各自情况和需求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传给他。
像松露之类的东西,无论是出卖人还是买受人大多倾向于寻找境内的商业伙伴――就算是欧盟内,该有的海关限制也还是会有,对更加独立的不列颠来说更是这样。境内买卖双方对食品安全标准,贸易流程都十分熟悉,交易间隐藏的成本小一些,风险更可控,林义龙亦不能免俗地更倾向于选择国内的松露买家。
有能力吃下他松露产量的伦敦商家大多都位于金融城,也就是河岸街的左近,林义龙就可以“暗中观察”这些商家在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这种直接考察相对低效,但这也是林义龙在等待耶昂姐妹归来之前稍微有意义的工作。
考察餐馆,林义龙并没有多少经验。参照的是他曾经的同事跟他讲述过的共同海损责任收集证据时的各种方式――共同海损的证据除了航海日志,黑匣子和船舶水域勘定报告之外,船上水手的证言证词也是很需要的――餐馆不像食品企业那样能通过财务收支报告来判断经营状况(航海日志),也不能通过他们网站上的介绍性内容直接评价(船舶适航报告)餐馆的好坏,最直观的应该是厨师的手艺(水手证言)。
即使个人对口味的评价标准不一样,判断厨师手艺好坏还得依赖公认“美食家”的评判尺度。这并不是搞美食玄学来考虑个人口味,就拿日式寿喜烧来做例子,一般地寿喜烧用越高等级的牛肉和越高等级的蘑菇调味越好,可是一道全部采用最高等级的松阪牛,用顶级白松露调味的寿喜烧配菜组合不见得会比用松阪牛和普通蘑菇的寿喜烧组合或者普通雪花牛配白松露的寿喜烧组合更好吃――要么是牛肉味盖住了白松露的味道,要么是白松露抢夺了牛肉的味道,没有两者折衷的情况。
如果收到难以拒绝的报价,作为“生产者”林义龙能完全不在乎这些的。没收到令他满意的报价,林义龙是绝不甘心就这么让“不懂行”的厨师糟践自己林场产出的松露,自然想看到成品。从道理上来说,餐馆既然已经从林义龙这里拿到了松露,如何处理――是佐餐、入酱还是单纯地为了提高松露售价进行销毁完全跟林义龙没什么关系,买家提供资料给卖家,卖家对买家进行考察是只是为了促成交易中的双方信任和尊重的方式,跟交易本身完全没有关系。
最直观的考察就应该是林义龙自己直接去这些潜在的合作伙伴那里去挨家品尝,而那些餐馆的价格实在是太贵,看到门口告示栏张贴的菜单就让林义龙失去行动的兴趣。林义龙考察的是他联系的餐馆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餐馆。林义龙原计划在与耶昂姐妹预约时间之前要确认四家,却因为要商讨报价只确认了一家,就得打好包裹,返回南威尔士。
将近6个小时的换乘列车,林义龙和耶昂姐妹回到了布莱肯林场。
在开门之前,纳迪亚十分反常,在林场住宅前颤抖着,逡巡不前。
“怎么了?”林义龙关心地问道。
纳迪亚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决堤一般崩溃而出。
“我没事,我感觉这一切都像梦中一样。”纳迪亚看着被夕阳照亮的峡谷和面前这座大房子,抽噎地说道,“我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样的生活,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为什么不相信你看到的,不相信你听到的。不相信你闻到的,不相信你感受到的?”林义龙扶住了要缓缓跌倒的纳迪亚,“跟我来,拥抱你的新生活!”
纳迪亚被林义龙跌跌撞撞地驾着进入林义龙的家。
等到了林义龙居住的二楼,脱去被汗水浸湿的连衣裙,被林义龙抱进浴缸,纳迪亚突然号啕大哭了起来,最后在林义龙和薇拉的抚慰下慢慢地躺倒在了温水中,睡了过去。
看着纳迪亚像孩子一样睡熟,林义龙才放下心来,用浴巾把纳迪亚身体擦拭干净,抱上床,盖上被子,跟薇拉一起退了出去。
“你姐姐在害怕什么呢?”林义龙问道,纳迪亚刚刚表现出来的,明显是一些留学生在进入英国5周以后的不适应症状,让林义龙不解的是,都已经跟他生活一年多了,为什么纳迪亚才有这样的表现――这样也好,哭出来之后,感觉会比没哭出来之前强很多,“不,作为双胞胎姐妹,你姐姐害怕什么,薇拉你也一定也在害怕着吧。”
林义龙的提问让薇拉的眼角也出现了泪痕。
纳迪亚的泪水打湿了林义龙左肩,现在右肩也不能幸免――又是一阵激烈的感情流露,薇拉也在林义龙的慰抚下进入梦乡。
这种不适应症是由于各种心理压力造成的,几乎办法通过外部治疗,只能是当事人自己适应调整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