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若愿意等就继续等着吧。”
他话中狠戾,殿上一片肃然。
案几上的香炉燃了一炉又一炉,灰烬跌在殿上叫人心头阴翳。
突然一声惊叫,后排的大臣忽然脸色青白倒在了地上,几人扶起便见他口吐白沫,顷刻见呼吸已不闻,不由心中惊骇。
“陛下,翰林院张学士/毒/发了。”曹直附身在旁低声道。裴峥指尖顿了顿,面色未变。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才意识到帝王之意不可逆。
大殿上静了片刻之后,有人带头附身:“臣知罪,请陛下恕罪。”
这世上之人总是更看重性命。青年早已料到,也不惊讶:“既是如此,孤便放心了,诸位回家之后会有人将解药送至府上。”
“但孤希望明日上朝之时诸位能说一些有用的话。”
早朝散去,不少人抹了把冷汗。
裴峥虽一意力行堵住了那些大臣们的口,但民间却依旧谣言四起。江袅是祸国妖妃的传言几乎已在坊间传遍。索性裴峥封锁了宫中,这些话并没有传到江袅耳中。
新药被熬好,里面的血腥味儿更重了。青年坐于一旁拿着勺子搅动了几下,待热气散去不烫了才喂给江袅。
他性情阴晴不定江袅早有体会,因此也不敢违逆,只能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喝着。女孩刚醒来面容雪白,乌发只用一根簪子挽着,看起来却极美。
“卿卿可否恨我?”
“你救了我,我却把你关在这儿日复一日。”他慢慢问。
男人指尖冰凉,轻轻拂过她耳边碎发。江袅低头不语。一个人心底有再多的期许,在这样的反复无常下最终都会被磨光。
并没有听见预想中的回答,裴峥低头嗤笑了声:“你不该救我的。”
江袅闭目,听他道:“我派叶将军前去平藩,五千精兵,若是他能够活着回来,孤便给他加官进爵,卿卿觉得怎么样?”他一字一句说着,江袅终于有了反应。
女孩长睫颤了颤,她不知男人是否在试探,但面上神色却并未变,只是指甲划入掌心,深深嵌入,最终道:“陛下,我想听佛经。”
这风马牛不相关的一句话,裴峥却应允了,他笑了笑,道:“好。”
空蝉一生讲道无数,却第一次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只隔了一个屏风,江袅坐在帝王腿上听着。而外面便是那个风彻神秀的白衣僧人。念珠被食指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上听的分外分明,僧人声音清透,似穿过重重迷障。
江袅垂眸点上灯火,她无事可干时这些微小的举动便成了唯一乐趣。
系统有些看不懂她到底在干什么。
‘空蝉并非任务目标,我劝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它皱眉警告。
江袅低头笑了笑:‘我救了裴峥如今正是情浓之时,可却迟迟无法达到攻略,你可知为何?’
‘不过是因为在他眼中我始终逃不出他掌心。’
男人一旦掌握主动权,情爱汹涌滋味便会寡淡,他不是不心动,只是没那么深情罢了。像裴峥那种人,除非狠狠在他心上刺下一刀,才会让他永生难忘。江袅在见他第一眼时便知道,这种人只靠爱意是无法攻略成功的。
系统听她言语,微微挑眉:‘那你要如何?’
‘自然是背叛他了,在他心动之时彻底捅下一/刀/,让他只要想起我便觉骨髓刺痛,爱恨难填。’她唇角微微勾起,遮住眸中恶意:‘妖妃与佛子勾结,这个趣闻不是甚是好玩儿么。’她本来就是疯子,这天下最不敢做之事也要一一做遍,如此才不负“美色误国”。
天早已暗了下来,外面大雨倾盆,侍卫们带刀守在屋檐下。屏风剪影上映出一对人影来。纤细婉约的女子被男人抱在怀中,低头将最后一段蜡剪掉。
屋檐下水滴不绝,顺着刀柄滑落在靴子上,一阵闪电闪过,屋内陡然亮了起来,却并非是天象。桌边的蜡台无意被水袖扫过,倒在屏风上顷刻燃烧起来。
殿内宫女们纷纷惊慌去接水灭火,帝王看着手中书本波澜不惊。
绣了梅花的屏风被烧的一干二净,火光中映出一张苍白又孱弱的面容来,那柔软的唇瓣在火光之下凭添了几分艳丽。
江袅勾起唇角,看向他腕上血色渗出。
空蝉心中微顿,慢慢垂下眼。
他看见了她的口型:‘空蝉。’隐晦又柔软,像是轻纱裹着火苗拂过心间,温柔的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