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青抱孩子回屋歇了会儿, 见到点了两小只开始拱她胸口,就过去跟公婆招呼一声,揣上钱带她们出门。
她们的房间在二楼,又没电梯,要下楼只能走步梯。而招待所的楼梯间在白天是不开灯的。
李曼青卯足了劲把二三十斤的车子端下去,刚走到拐角处,双手叉腰嘀咕:“现在还小, 妈妈能走哪儿带哪儿, 以后大了可怎么办?”
一声嗤笑从阴影里传出来。
大白天的, 李曼青被吓一跳。定睛一看,见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躲在阴影里。
大白天的,什么人会躲在暗处笑?上辈子那些精神病人报复社会的新闻涌上心头。
来不及看清长什么样,李曼青端着车子就要往下跑,她在危急时刻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声尖叫, 而是赶紧离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让孩子安全!
可能是她反应太过迅速,男人愣了愣,笑起来:“表妹,是我啊。”
表妹, 表你妈的妹!
李曼青一听这两个字就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个“滚”字来。
罗有秀又是一愣,可能是没想到平素温温柔柔个女孩子, 居然也会这么说话。她在亮处看不见暗处情形, 他却能看见她气得通红的脸蛋和紧咬的牙关……这是强忍怒火。
尤其是咬腮帮子的动作, 跟他那死鬼表弟,哦不,长命鬼表弟还挺像。想想真是天鹅肉进了狗嘴里,怪糟蹋的。
遂对她的怒吼也不气恼,反而厚着脸皮问:“怎么着还生气了啊,我跟你开玩笑呢,这是要去哪儿?”
李曼青没心思跟他嬉皮笑脸,端着车子小心翼翼下台阶,直到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车子落地,她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还好,看她们悠哉悠哉吃手指的小模样,应该是没被吓到。这就好。
“表妹,你别急啊,这是要去哪里?”他像狗皮膏药一样跟下来。
想到什么,李曼青突然顿住,忍住恶心,回头灿烂一笑:“表哥来找大双爷奶吗?他们现在好像不得闲嘞!”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事,她又笑起来,笑得格外开心。
罗有秀看得一呆,面上却勉强收起那副痴呆样,故作风流的捋了捋“两片瓦”,“姑妈他们忙什么呢?”
“她们爷爷买了几双皮凉鞋,奶奶买了好几件衣服,正试着新衣服呢……诶,对了,表哥来一趟省城不容易,也给家里老人带两样回去呗?”
罗有秀尴尬的笑笑,他哪里有那闲钱给爹妈买东西,连自个儿住招待所的费用都成问题呢。
他们家就是表面看着风光,他妈爱吹牛皮,其实内里根本没几个钱,哪里像唐家,也不知道是以前在村里攒下的,还是死鬼表弟在外省挣到的,居然大手大脚啥都买!
咦……
对呀,他姑妈家有钱!那俩老抠瓢能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肯定是带了大钱出门的……他蠢蠢欲动。
李曼青一见他眼中亮光,就知道事情成了。
要说她上辈子跟他在一起十几年,于这辈子最大的先机就是对他脾气了如指掌,连他动下嘴角抬下眉毛,她都知道他意思。更别说他曾在喝醉酒时吹嘘过的“光辉历史”了。
以前,因为害怕唐丰年,她没细想过,为什么他会耽搁到那么大年纪才结婚,即使想到,也归咎为他“像数学老师一样盯着人看”。
按理来说,唐丰年年轻力壮,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家里独儿子,说亲应该不愁的,怎么就能拖到二十七岁“大龄”?
全因没钱闹的。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人祸给闹的。
他刚二十出头的时候,罗翠珍在大姑姐隔壁那村给他说了一门亲,人家姑娘虽没上过初中,但好歹跟他年纪相仿,门当户对,在农村是一门很普通也应该会很幸福的一对。
当时说好的两百块彩礼,唐家靠卖地里黄豆和菜籽油也筹出来了,就等着定个订婚日子就过彩礼,结亲家。
唐家前头两个闺女都二十出头结的婚,轮到儿子这儿,也刚好是二十岁,唐家老两口满以为儿子结了婚生了孙子,他们“任务”就完成了。再没有负担,就能好好的供丰梅读高中,以后能考大学就考,考不了南下进工厂也能谋份稳定工作。
哪知好好的,正憧憬着呢,一夜之间,唐家准备好的两百块钱不见了。
不翼而飞。
罗翠珍和唐德旺急得要死,在家翻箱倒柜,恨不得掘地三尺,就连上四年级的丰梅也被叫回来,一家子恨不得把瓦给揭了……也没找到钱影子。
罗翠珍当时就急病了。
一九八六年的两百块,当时唐丰年还没上矿挣钱,是唐家省吃俭用好几年的收入。实打实的一滴滴汗水换来的辛苦钱,居然丢了!
这么大笔钱丢了,本来要结亲的人家哪里肯信?只道唐家是想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花就要娶人家闺女?不可能!
那时候,唐丰莲和大姐夫也没起来,日子跟唐家差不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