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压切长谷部恭敬地垂着头,余光扫过缓慢被推动的纸门,那预示着他的主即将从房间里出来。
他听着那脚步声,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但是他一直守在附近没看见有刃进去啊。
“先说好,我对付丧神可没什么兴趣,你邀请我我才给你个面子。”
“……”
世界安静如死,可以确定的是,能听到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凝结成冰的声音。
视野中先后出现两双鞋,第一个是他很熟悉的细高跟,他无数次看着他的主踩着这双细高跟爬上爬下如履平地,第二个是军靴,踏着战国时代的烽火和杀伐,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上。
“压切长谷部……话说回来你佩戴的就是压切长谷部吧?”
更为清晰的是主平而静的声音,被冻结的血液融化开来,过激的心跳逐渐平缓,正当他松了一口气,那个魔王的声音告诉他平静什么的都是假象。
魔王是火焰,燃烧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她所征服的领土,怎么可能静的下来?
“这是一目了然的吧?还有,我只承认我的压切长谷部,你的一看就是假货啦假货。”
啊——果然是那个混蛋,这样的认知伴随着愤怒,随即涌上心头的却是铺天盖地无力感。
就算被这么说了又怎么样?再怎么委屈,再怎么不甘心那个魔王都不可能理会的,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我的长谷部可以化作人身,你的行吗?”
“诶?”
“我的长谷部可以做各种美味的料理,你的行吗?”
“料理啥的……”
“我的长谷部可以边做乌冬面边唱歌,你的行吗?”
“还唱歌?”
八神真昼将手放在眼睛转成蚊香片的魔王肩膀上,目光极其危险的看了一眼她腰间的那把压切长谷部,“我的长谷部还可以通过和别的刀剑合成变得更强,我看你这把就不错……”
吓得魔王颜艺都出来了——头发遮挡一侧眼睛,另一只眼睛瞪大,下意识手握刀柄,“你想做什么?”
她哥俩好的拍了拍魔王的肩膀,就着这个姿势把魔王拉走,而压切长谷部等着她们两个人离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新旧两个主人的对话那么和谐,为什么他听着冷汗都要出来了?刚才他的主公,给他的印象是沉静、淡漠、工作狂的主公威胁了信长公吧?是吧是吧?
走远了之后,魔王大人一把拍开她的手,而魔女反应很快在她拍之前就收手站好。
魔王:“喜欢他吗?那么护着他?”
仅仅是听着她说了他一句假货就把她往死里怼。
魔女:“与喜不喜欢无关,不论他前主是谁,现在的主人是我,自然荣辱与共,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织田信长笑,抱着手看她,“你这么想吗?猜猜看我出现后,被你护着的刀剑们还看不看得到你?”
她的嚣张自信根本不需要隐藏,直白的如同她此刻的话语,是一把明锐锋利的刀直接往人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捅,而魔王大人是不会在意你痛或者不痛的。
八神真昼也笑了,是那种漫不经心,看到小孩子摘下自己花圃中的花也不以为意的笑容。
“你羡慕吗?和我定下契约好了,我也护着你。”
“哈?谁要你护着?”
织田信长气呼呼的转身走了,没看到身后少女有些无奈的笑。
于是本丸里就出现戴着锃亮木瓜纹军帽的少女一马当先的走在前方,黑发被风吹散,猎猎飞舞,极具气势,好像要找谁打一架,身后不远不近的走着他们的主,意态悠闲的如同在花园中优雅的漫步。
没见过织田信长的只以为这是主公的客人,而见过织田信长的当场傻眼。
比如正在和短刀玩叠老虎游戏的五虎退,比如自认为是大人围观他们玩游戏的药研。
织田信长自认为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看到五虎退就想起了那位军神上杉谦信。
“手取川之战次年正月,谦信公在准备和你决战之时突发脑溢血身亡,你没有打败他的机会了。”
“那家伙是个酒鬼,马上都不忘记喝酒。手取川之战,我还没翻盘,那家伙就……哼,”织田信长的声音突然疲惫了不少,用和她少女模样不符合的沧桑语调说,“人生五十年,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八神真昼:“说起来,谦信享年49,您老的享年也是49,倒是有缘。”
织田信长切了一声,她的性格如同大海起伏不定,刚才还感慨生命短暂,现在极为高兴的夸赞她:“你刚才的措辞很不错,还有不是谦信公,而是谦信酱。”
“谦信酱啊……”八神真昼从善如流的改口。
坏心眼想要看她被吓一跳的模样却没有得逞的魔王不满的嘟囔,“就这么平淡的反应无趣!”
八神真昼一脸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