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海璇呼唤他的声音传了过来,不一会声音渐渐地近了,海璇在山涧边叫着自己的名字,过了一会,声音又渐渐地远去了……
石头将身上洗净,穿上衣物回到房间,海璇正坐在桌旁等着他回来,屋里被夜光石照亮,温润的光芒下,海璇终于恢复了她本来的面貌,头上枯黄的头发随着血痂一同被剥落,此刻只剩下一片素净的皮肤,素衣遮盖不住她绝美的容颜,反而在倾国倾城中更显出一番除尘的韵味,她的肌肤比从前更白净、水嫩,直如新生的婴儿,她的眼睛也再次恢复了闪亮,此刻却带着许多悲伤与苦楚,石头看了海璇一眼,心里既为她高兴又替自己心酸。
见到石头回来,海璇道:“对不起,石头哥。”石头摆摆手,方才洗浴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决定,他道:“这一段路终于还是走到头了,各有各命,咱们就此别过吧!”海璇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明白石头的想法,经过这一系列巨变之后,此刻她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宿命感,她道:“石头哥,你现在就要走?”
石头取下墙头挂着的自己的长剑,又看了看旁边海璇的长剑,想起二人在那山洞中修炼“四象法门”时的情景,在那个雕像中他看到了海璇,海璇看到了他……想到这些他心内如刀绞一般,眼睛不禁又红了,道:“是。”说罢便往外走。
海璇追了上来,拉住石头的手,道:“石头哥,你要去哪里?”石头闻言沉默半晌,摇了摇头,拿来海璇的手腕,朝外面走去。
海璇见此情形,知道石头要跟自己恩断义绝,她也知道,面对她与韩祭玄、石头之间的感情,只有将其中一份感情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办法。
夜色茫茫中,海璇站在门口看着石头一点点远去,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恍惚间她想起了当初与元悠之间的事情……然而这一刻她只觉得心中的痛百倍多于当时与余悠分开时,毕竟一路走来,石头与她患难与共,且不说他们在中尸毒变成怪后曾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且抛开男女之情,这一路走来,修为远不及他的石头却为了她几度拼命,他们数度经历生死考验,都是对方在身旁陪伴着,她忘不了那些烙印在灵魂中的片段:在那个破庙中,石头凭着一根木杆将自己与韩祭玄从癸山姥姥手中救了出来,让自己二人的清白得以保全……在那个山洞中,自己中了尸毒身上肌肤碎裂脱落,血肉外翻流出脓水后自己精神崩溃,石头抱着自己、宽慰自己……在百度谷外,石头为了自己二人能进入百毒谷,凭一人之力震慑对方数十人,而相较之下,韩祭玄却在那个时候离开了自己……
海璇静静的坐在门槛上想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禁越想越悲伤,她觉得自己亏欠石头实在太多……恍恍惚惚中有想起了她的父亲与海皇派,以及正云门与韩祭玄,她沉沉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到屋内,伏案沉沉睡去……
是夜,石头离开山谷后便一直往修仙界走,心里却满是忧愁,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海璇,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样踽踽行了数十日,来到一座小城中,在经过一个酒馆时,他走了进去,要了一桌酒菜,喝了个酩酊大醉,但很快他便被酒馆小二赶了出来,还挨了一顿揍,因为他身上仅有一间竹布衣裳,盘缠在中了尸毒之后悉数丢弃,那掌柜的见他身上的剑好,要他拿剑抵酒菜钱他不愿意,便被几个酒保照脸一顿痛揍。
此时他若回神石山庄或去山上猎些野物,得点盘缠钱是轻而易举的,但消沉的他自被仍在街头便再也不想动一下,只死死地握紧了剑。
然而他终究是人,终究会饿,而且此时的他分外想喝酒,他又不愿去盗抢,便到城中乞食,久而久之,他的竹布衣裳生生被尘埃和酒渍、汗渍染成了土黄色,脸上也脏兮兮的,城中人们都叫他“疯花子”。
这一天石头讨到了几文钱,一阵风一样跑到酒馆去买酒,他到了门口便要往里走,确被酒保拦了下来,那酒保道:“花子,老规矩,买酒先给钱,站这等着!”石头点头哈腰应了一声,摊开脏兮兮的手将钱递给酒保,酒保皱起眉头借过钱,从里面拿了一坛酒给石头,石头见了道:“不对啊伙计,八文钱可以买大坛的啊,怎么只给我中坛的?”小二斜了石头一眼,冷冷道:“卖你就这价,爱要不要不要滚。”
石头不做声了,拿过酒,拍开封泥便往嘴里灌,那酒保立即嚷道:“买了就走,边站这儿妨碍我们生意!”石头不跟他一般见识,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转身往外走,只听背后传来那酒保的嘲讽:“什么玩意儿,拿着把剑就把自己当修仙的……”
石头摇摇晃晃一边走一边灌,不一会儿一坛酒便喝了大半,就在他要一口气喝光剩下的酒时,脚下踢到石头摔了一跤,坛子里剩下的酒交在了他的脸上,而他的脸摔在了街上,瞬间沾满尘埃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他摸了摸脸,爬起来吹着口哨在街上溜达着,突然,他见到前面一个身影有些眼熟,但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此时他心里十分希望能有个老朋友说说话,便借着三分醉意他朝那人影走了过去,伸出脏乎乎、黏腻腻的手在那人肩上拍了一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