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软件的设计进度完全没有进展,吃过晚饭之后刘绛卿便拼足了力气埋头专心敲代码,不再想任何事情。在战队里习惯了不抽烟不喝酒,所以桌子上多是一些零食和纸笔之类的东西,不像其他程序员的桌子那么脏乱。
他时而对着屏幕沉思,时而又翻翻以前的资料再继续敲着代码,测试先前一部分功能。垃圾桶里的速溶咖啡包装就在这样的时间里不知不觉又多了五个,马克杯即使已经没了咖啡还能散发出浓郁的咖啡香味。
当窗外闪耀着点点光亮的窗户都一个接一个开始变黑的时候,刘绛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和肩膀,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又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望着打起泡旋转的咖啡,忽然有些想吃东西。便撕开了一包饼干,一边喝咖啡一边享受着简单的夜宵。
其实在这几个小时里,他所做的东西还不如以前用一小时做得多,虽说拼命给自己暗示要弥补之前浪费的时间,但内心却仍然难以恢复到正常的工作状态。时不时,脑子里就会蹦出林远志在舞台上对他说话的样子,那句“有我林远志一天在明月阁,就绝不容许有侮辱天将明和你的事情发生”的这句话不断单曲循环,一遍又一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那个小鬼,竟然敢说出这么猖狂的大话,真是年轻啊。
刘绛卿望着手里啃了一半的饼干,不觉有些神伤。若说两年前,他或许还相信实力、真爱、信仰和理想这些话。而今他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人了,这年纪说年轻也不算年轻,说老成也不算老成。有了些自己的经历,也有了些人生的领悟,是人生观和价值观开始深入形成的阶段。
从竞技圈里退下来,重新以一个毫无身份的人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去看那个曾经让自己拼的头破血流却乐在其中的圈子,他逐渐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竞技的这些职业选手有多么厉害,多么棒,都无非是给手里握着金砖的人服务的一枚棋子。
每一个抱着希望冲入这个圈子的选手,凡是为了钱的,最终却无法获得期待的报酬,仅仅只是在浪潮中燃烧着所剩不多的实力。凡是为了梦想的,却只获得了一堆钱,想挑战的人一个个离开,想攀登的高峰却成了海市蜃楼。竞技圈逐渐变成了一个人人都想进来,人人都找不到归宿的旋涡,吞噬着的,是大把人的青春年华。
虽然他知道世上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在金钱的操作下才有了延续和发展的动力,没有纯粹的理想,没有纯粹的竞技至上。但随着一届届比赛和各种花式明星表演赛的出现,竞技选手越来越注重如何才能“秀”出自己的操作。而赛委会也越来越注重如何让竞技和商业销售进行融合,获取更多的利益,赚的盆满钵满。
这种畸形的发展越发让刘绛卿觉得恶心,也越来越不屑于回到竞技圈。作为小小的报复心理,他不仅设计了鏖战系统检测不到的外挂,还在游戏里不断杀人来掠取金钱。
然而这种思维也逐渐主导了现实里他的生活,只是以赚钱为目的,不分昼夜地为合作方开发着各类软件程序,年纪轻轻就拥有了自己的大客户。但是,在他的内心却始终都有一个窟窿,是用金钱无法补上的窟窿,空虚到让他发冷。
想着林志远,便又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把自己踢出竞技圈的家伙。刘绛卿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抿着嘴鬼使神差般移动着鼠标晃了晃,轻轻双击左键,点开了鏖战。
游戏里那个人果然还在线,就停在竞技场旁边,像是在有意等着谁。不过这里可不止有他一人,即使是半夜两点,刘绛卿的一地脚印刚上线还是受到了大量的玩家围观,世界上又纷纷刷起了各种喊话,热闹得如同白天。但他此时对这些信息置若罔闻,眼里只有面前的橙武剑客。
回想起来,那晚和鲁芸茜对峙时的反应足以说明种种事情都很有可能与这个恒刀一剑有关,包括前夜自己看花眼的那句诡异的密聊。但是,没有鲁芸茜的亲口解释,这一切就都没有合理答案。而且很有可能她即使给出解释,他也接受不了。
望着眼前这个平静的挂机角色,一个奇怪的想法从刘绛卿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来。
鼠标移动到屏幕中,拒绝了所有来自玩家的组队和擂台邀请之后,一地脚印进入到同服1V1竞技场,对着好友列表里那个唯一的好友发出了申请。尽管知道这个时间鲁芸茜早就睡下了,恒刀一剑的账号也不过是在游戏里挂机而已,但冥冥中刘绛卿却觉得这个请求一定会有人接下。
竞技场邀请的蓝色倒计时条从30秒开始一点点倒退,坐在屏幕前的刘绛卿突然觉得万分紧张,甚至连双手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倒计时条,只觉得此刻心跳简直和第一次打全国比赛一样震颤着。但理智却拼命压抑着这种中二的情绪,告诉他不会发生什么事,等那倒计时条读完,一切都和刚刚没有区别。
10、9、8、7……
刘绛卿深深吸了一口气,理智逐渐占了上风,开始嘲笑起自己如此荒唐的举动。这世上绝不会有如此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