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没有锁,一推即开,露出里面的两个人来。
这两人一男一女,都静静坐在房间内仅有的一张桌子前。
男人自然是韩破虏,女人则是他的妻子张氏。
陈无疾与姐姐并排走入房中,于是房中由两人变成四人。
韩府的丫鬟下人在府外五百神骑的默许之下悉数退走,此时房内有四人,整个府内也只有四人。
陈无疾一眼望去,发现张氏眼角犹有泪痕,一副余悸未消的样子。
陈无疾心中清楚,自己这位嫂子贤良淑德,前几日还来侯府探望母亲,对自己夫君所做的大逆不道之事肯定毫不知情。
这个可怜的女人只是被韩破虏的野心与欲望拖累了。
有野心有欲望并不可怕,但是为了野心和欲望不惜举起屠刀就十分可怕了。
见到陈无疾姐弟进来,张氏小声地啜泣了一下,然后挺直了胸膛,像极了慷慨赴死的烈士。她心中清楚夫君犯下的罪十恶不赦,心中生不起任何的反抗念头。
韩破虏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顾妻子的阻拦,起身,同时拿起了桌上的长刀。长刀以左,是一个牌位。
陈无疾仔细望去,却也什么没看清,只看见那个牌位上隐隐约约有个韩字。
韩字,自然表露出这是韩破虏父亲的牌位。
陈无疾忽然眯上了眼睛,心脏不可抑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曾经听陈恬偶然提起,韩破虏的生身父亲似乎是为了救陈恬的命才死于疆场的,而今天早些时候,韩破虏竟然拿起刀对准了陈恬。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直到看见此时毅然决然拿起刀的韩破虏,陈无疾才真真正正明白原来权力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功夫。
无论是一级高手,还是一国之君,都必须在它的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韩破虏一脸平静,缓慢慢却又坚定地走到陈有情与陈无疾的面前。然后,他右手持刀,向两人轻轻鞠了一躬。
陈无疾一怔,他不知道韩破虏为什么鞠躬,是表达歉意,还是其他的什么?
接着,韩破虏退后一步,在自己和陈有情之间留出一个足够出手的空间。
房内的烛光忽然闪了一下,就在此时,韩破虏出手了。
刀尖没有任何躲藏花哨之意,直刺陈有情的眼窝。
陈家与韩破虏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以致于韩破虏刚刚出手就是如此致命的杀招。
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一击必杀的杀招,尤其是在比自己厉害的高手面前。
陈有情一直盯着直刺自己眼窝的那把刀,身体却没有丝毫动作。终于,在那把刀只差一毫米,甚至不到一毫米就要插入自己眼睛的时候,陈有情动了。
陈有情的头以一种奇高的速度向右侧偏去,恰到好处却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刀。
然后,她化掌为拳,一拳轰向韩破虏的左脸。
一瞬间,韩破虏飞了出去,直到撞到身后的墙壁,他的身形才停了下来。
陈有情依然站在那里,握着陈无疾的手,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就像从未出手一样。
韩破虏从墙下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向陈有情走来。走到近处,陈无疾才发现韩破虏的左脸处赫然塌了一块。
这是多么大的力量,陈无疾看着姐姐的拳头,瞪大了双眼。
步履蹒跚地走到陈有情面前,韩破虏再次挥刀,这一次他的刀尖依然直刺陈有情的眼窝。
这一次,陈有情动了,动得极快,她就像没看见那刀尖一样,身体猛然向前,然后在韩破虏的胸腹处轻轻拍了一掌
只拍了一掌,陈有情的手就停在了韩破虏的身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陈有情没有动,韩破虏也没有动。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一切,证明了时间依旧没有停止。
韩破虏再次飞起,只不过这次飞行的高度夸张了些,他竟然撞到了房梁才逐渐下落。
韩破虏直到再一次撞到身后的墙壁才停止了自己的身形。
一声轻咳,一道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看着这一幕,陈无疾知道韩破虏的内脏受了不轻的伤。
韩破虏再一次顽强地爬起,捂着胸口,拖着身体向陈有情走来。
第三刀,他依然执拗地选择刺向陈有情的眼窝。
陈有情没有动,也没有盯着那致命的一刀,她甚至闭上了眼睛,仿佛这刀刺向的是别人。
刀尖越刺越近,逐渐近到只差毫厘。
然而就是在这毫厘之间,这把刀停了下来。
高速向前的刀自然不会随便停止,这一切需要借助外力才行。
很明显这外力是陈有情。
韩破虏口中忽然吐出一口鲜血,目光下移,他的胸口处赫然有一只秀气白皙的拳头。
正是这只秀气白皙的拳头阻止了刀尖继续向前,与此同时,这只拳头还断绝了韩破虏的所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