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疾忽然很庆幸,庆幸那把黑色的长刀此时正在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庆幸没有参与到刚刚的战斗中,没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庆幸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看清了那个黑色大鸟根本就是不是什么鸟,而是一个黑衣人,一个穿着夜行衣,只留着两只眼睛在外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像一个鬼魅一样,猛然出现在陈无疾面前,手持一把看不出颜色的匕首,直刺陈无疾身后的李愈之!
“敌袭!”陈无疾只喊出这一句话,黑人就飞到了他的面前。
其实,用飞这个字来形容黑衣人的动作并不准确,只是陈无疾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了。
十米的距离,眨眼便到,这不是飞还是什么。
陈无疾依旧看不清黑衣人的动作,这能凭借着本能与感觉将手中的刀劈出。
“咣当”一声,陈无疾手中的刀再次脱手而出,这一次刀落地的距离更远,竟然远在五米以外。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与速度,竟然能让一把沉重的大刀于空中飞出五米远!
“一级!”陈无疾不情不愿地承认了黑衣人的真正实力,然后,挺起胸膛,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徒手对敌。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正是这种珍惜,才赋予了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巨大勇气。
如果在生死关头,他都没有与敌人拼命一战的勇气,不用说别人,他自己都瞧不起。
他摆出拼死一搏的架势,怒吼一声,向黑夜人扑了过去。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失去了黑夜人的踪迹。
他只觉得一阵狂风从眼前掠过。
风很大,卷起了地上的泥沙,陈无疾下意识地眯上了双眼,然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猛地睁开双眼。
然而,他的眼前空无一人,他看到的只是漆黑的夜色与高高在上的月亮。
“身后!”远处的陈有情大声疾呼,同时飞速向他跑来,试图把他从虎口中救了出来。
陈无疾急忙回头,却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黑衣人竟然没有一丝一毫伤害陈无疾的意图与动作,反而把整个后背暴露给陈无疾。他唯一做的就是拿着手中的匕首,以一种饿虎扑食的姿态狠厉而又决绝地刺向李愈之的咽喉。
陈无疾似乎听见了那匕首划破喉管、划破食道的惊悚之声。那声音似乎来自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秒,原本还有一线生机的李愈之,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甚至连一个留下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陈无疾愣住了,甚至忘记了趁着这大好机会,抽出靴子中的短刀扎向黑衣人。
黑衣人和李愈之只见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以致于黑衣人竟然不顾生死,只求除掉李愈之!
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
看着这如同电影剧情的一幕,陈无疾一时间陷入一个荒诞的想象之内。
“无疾!”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陈有情还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她如此这般向陈无疾喊道,希望他能做出反应。
陈无疾猛然惊醒,抽出短刀向黑衣人的后心处刺去。黑衣人不做丝毫防备,他的背后满是空门,陈无疾似乎没有失手的可能。
然而,陈无疾失手了。
一级高手果然来去如风,不比常人,一挺身,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陈无疾那把必中的短刀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个不长不短的伤口。
时间忽然静止了,在两名太监离开的当口,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谁知,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以这样一种奋不顾身的姿态杀掉了李愈之,动作潇洒连贯,没有半分迟疑,更没有半分拖沓,似乎这个场景已经在这个黑衣人的脑海中演练了千遍万遍甚至无数遍。
良久之后,陈无疾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走到李愈之的身体旁边,俯身下去,看着李愈之瞪大的双眼,他不禁想到,李愈之会不会后悔来到山北,会不会后悔来看望李涤非?
只为看一眼儿子,竟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多么讽刺,多么无情!
夜色忽然浓重了几分,月亮高高挂着,给整个世界披上了银色的外衣。
陈无疾心情忽然悲凉下来,伸出右手,在李愈之的脸上轻轻拂过,帮他合上了双眼。
“安息吧,舅舅。”
“传我命令,舍弃所有不必要的物品,保护好秦王殿下的身体,所有将士立刻回雍州!”
陈恬的声音永远那么有磁性,即使这么一年大事发生在眼前,他也很快恢复了平静,声音中还是有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脸马车,几位兵士把李愈之的身体放入了其中。
十几人的队伍随即向雍州城进发。
此时,依旧是深夜。
十几个,十几匹马,外加一具尸体,就像是行走于黑夜的鬼怪一样,于山北的关道上疾驰。
不久前散去的山北神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