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宅与后宅的分界并不明显,一道看上去无人看守的圆拱门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阻止了人们好奇的脚步,却无法阻止人们窥探的目光。
前宅办公,后宅家居,作为陈家的义子,又有赫赫公职在身,韩破虏自然任意出入前后宅无碍。
然而,刚刚踏入后宅,韩破虏就发现了些许异样。
人,好多的人,准确地说,是好多的侯府护卫。
后宅多女眷,护卫不得随意出入,韩破虏看着这一幕,不由皱起了眉头,大喝一声:“无事聚集,成何体统!”
所有的护卫都在观看小少爷审问女犯人的有趣一幕,根本没注意到韩破虏走进后宅。听到韩破虏训斥,他们下意识寻找着声音。待发现是韩破虏之后,部分护卫面露不悦之色。
是少爷特批我们到后宅看戏的,你韩破虏算哪根葱?
然而少数几个暗中投靠了韩破虏的护卫却无任何不满情绪,反而不停地挤眉弄眼,希望韩破虏能看出些许端倪。
很可惜,后宅面积太大,韩破虏离他们太远,虽然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却没有看清楚他们脸上的微表情。
坐在判官椅上的陈无疾小手一挥,示意众护卫散开。
护卫们立刻会意,向周围散去,露出了刚刚被围在众人中间的陈无疾与孙三娘。
陈无疾年岁不大,虽然坐在椅子上,身材也不高大,孙三娘跪在地上,更显得渺小。
刚刚这两人被围在中间,自然无法被圈外的韩破虏看到。
此时韩破虏望见陈无疾,眉头微微皱起,心说陈无疾今天怎么如此胡闹。
陈无疾的聪慧懂事,他是清楚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暗下杀机。如果陈无疾是个蠢材,即使韩破虏坐不上侯爷的位子,他也有把握在陈恬死去后,成为山北真正的主人。毕竟他是陈恬的义子,在这个极其重视血统与身份的封建社会,他也算半个陈家人。
目光继续下移,韩破虏瞥到了孙二娘的便宜妹妹——孙三娘。此时的孙三娘因为痛苦头上大汗直流,头发遇水更是卷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容颜。
所以韩破虏看见孙三娘只是有些疑惑,心说这个女人是谁,怎么看起有些眼熟。
韩破虏向陈无疾走去,想要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能让护卫大规模进入后宅。
就在此时,一道声嘶力竭的女声传入他的耳朵。
“就是他!”
陈无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脸上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疑惑问道:“什么是他,说清楚一点!”
孙三娘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指着不断走来的韩破虏大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和我家那口子刺杀大人!”
听见女人大声喊叫,韩破虏终于想起此人的身份,心说不好,事情怎么到了这般地步。
刺杀陈无疾不成之后,韩破虏就做了杀人灭口的打算,打算除掉孙三娘。不曾想,孙三娘先他一步,早早地离开了雍州,逃到了中原。韩破虏鞭长莫及,也不再追究,毕竟远遁和死去在他眼里相差不多,都影响不到自己。
谁知这个女人又回来了?
韩破虏走上跟前,欲要反驳,陈无疾就开了口。
“孙三娘,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可千万别认错人!”
孙三娘面如土色,语气却是依旧坚定:“犯妇不敢欺瞒大人,就是这个人指使我暗杀大人。”
陈无疾不再言语,把舞台暂时留给韩破虏,心说韩破虏,请开始你的表演。
韩破虏快步上前,一个大耳光就扇了过去,孙三娘顿时口吐碎玉,说话漏风。
陈无疾手中惊堂木一拍,力道之大,震得他手腕生疼。他只好运气真气,治疗这算不上伤的伤。
听此巨响,不说孙三娘,就是韩破虏都吓了一大跳。
接着陈无疾大声怒骂:“孙三娘,你可真是一个信口开河的疯婆子!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位是我的义兄,是我父亲的义子,自幼在我家长大,怎会做此禽兽不如的人神共愤之事!”
陈无疾说得慷慨激昂,余光却一直注视着韩破虏,果不其然,韩破虏的脸上露出几分异样。
“孙三娘,你休要血口喷人。若是你随意指证旁人,我还有可能相信。但你说我哥做这这种无父无母之事,不仅是我,我父亲也是断然不信的。”言谈间,陈无疾就将陈侯爷这尊大佛搬了出来。
孙三娘也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心说自己难道真的认错人了。目光在韩破虏身上审视数秒之后,孙三娘又是十分笃定地说道:“就是他,就是他!”
“够了!”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这声音中气十足,不怒自威。
侯府护卫们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正是陈恬,于是齐齐跪倒。
跪的不是家主身份,而是侯爷爵位。
看见父亲姗姗来迟,陈无疾松了一口气,父亲不来,他还真不好收场。
“都散了吧!”陈恬的目光在每一位侍卫的脸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