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便又是崭新的一天。
陈无疾站在房门口,遥望着头顶晴空万里的蓝天,嘴角一咧,心中忽然升腾起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对于死过人的房子,他没有什么感觉。哪个房子不死过几个人,哪片地下不埋着几块化石,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丫鬟小红却明显没有受过什么无神论的教育,每天半夜都瞪着两个大眼珠子,不敢睡觉,生怕会冒出个恶鬼把她吃了。
陈无疾于心不忍,只好出言安慰道:“人和小猫小狗一样,死了也就死了,什么都不会剩下。”
话刚刚说到一半,他就心虚起来。如果真的人死如灯灭,什么也剩不下,那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可是惨死在车轮底下的人啊。
一瞬间,他喜悦的情绪中又添了几分迷茫的影子。
五味杂陈的情绪中,他又来到了那棵榕树下,开始进行每日一次的例行训练。
每次看见这棵长势极盛的大榕树,陈无疾都忍不住发几句牢骚,榕树喜热,一向长在江南,山北凑什么热闹。
在树下没有等多久,陈有情就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只见她直接走到树下的摇椅上,然后往上面一躺,眼神都没向陈无疾那里瞟一下。
陈无疾知道姐姐就是这么个淡漠性子,也不如何恼怒,径直走道姐姐身边说道:“姐姐,我不想再想轻功了。”
陈无疾清楚得记得自己随姐姐练功的第一天。
那一天,他满脸写着不愿意,向姐姐问道:“姐姐,哪种功夫最轻松啊?我怕累。”
陈有情坐在摇椅上,轻轻地摇着,听见弟弟问话,头没抬一下,继续玩着手中的树叶,一边玩一边说:“当然是轻功,只需要动动腿就好。”
于是,陈无疾便在练轻功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然而今天,他不想走了,至少想换个方向。
归根到底,原因也很简单,陈无疾练了三年的轻功,什么飞檐走壁,一日千里都不成问题,自然想练点别的。
另一个原因就很现实了。陈无疾清楚,如果那天夜里不是姐姐及时出手,了结了那个刺客的性命,恐怕自己又要死翘翘了。
爱过知情深,罪过知酒浓,陈无疾这个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生命的可贵,所以他想学一些自保的本领,不求像姐姐一样一叶夺命,但怎么说也不能手无缚鸡之力吧。
摇椅之上的陈有情眉头一挑,也不怎么意外,似乎猜到弟弟一定会有所表现。她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叶子,一边问道:“想学什么?”
“杀人。”
杀人,多么惊悚的字眼,就被八岁的陈无疾如此这般轻轻松松说了出来。然而姐弟二人,无论是陈无疾还是陈有情都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两个人都知道,杀与被杀是两个人一生中怎样都无法躲过的事。事实上,陈无疾刚刚经历过一场针对他的暗杀,陈有情也刚刚帮弟弟杀掉刺客。
听到弟弟的话,陈有情依旧一副漠然的样子,也不说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筷子递了过去。
陈无疾接过筷子,不知姐姐这是何意,心里却在想着,姐姐您老人家也不是个吃货,随身带着筷子作甚。
“拿着筷子去砍树。”陈有情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陈无疾一怔,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心说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砍树没有电锯也就算了,你给我个斧头也好啊,哪有用筷子砍树的道理?这么砍下去,砍到异形占领地球的那一天估计也砍不倒这棵长错位置的榕树。
但转念一想,陈无疾知道姐姐确确实实是一位高手,没准用筷子砍树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这里,陈无疾也不再扭捏,直接走到树前,开始了自己乱砍乱伐的光头强生涯。
谁料,还没砍几下,姐姐那独特的、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控制好落筷的位置,要保证每一次都和上次相同。”
陈无疾又是一阵,心说这才是真正的杀招。让每次落筷的位置相同,听起来简单,但陈无疾却清楚,这需要控制每次砍树的力道、方向都不能有任何偏差,是个不折不扣难事,连姚明都不能投篮必中,更何况砍树每次落点都相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误差呢。
“不,这不难。至少我轻松能做到。”似乎察觉到弟弟在想什么,陈有情淡淡说道。说完这句话,她便又恢复了那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坐在摇椅上轻松舒服的样子,甚至让陈无疾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幻听是不可能的,陈无疾只好拿着筷子继续砍着树。
天空忽然就暗了,狂风卷积着沙尘,给暴露在外的一切披上了一件灰黄色的外衣。乌云迅速聚拢,于天空之中翻滚飘动,大有大雨马上让整个城市倾倒,谁也避免不了挨浇的意思。
陈有情望了一眼天空,干净利落地从摇椅上一跃而起,搬着摇椅走到了连廊中。那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实在是优哉游哉的好地方。
陈无疾看着姐姐想都没想就把自己扔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