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弼精心准备的这场宴会,此时有点像古时候的“从龙”场面,一大帮打着自己小算盘的鬼佬,嘴里忽悠着“能带领有利银行复兴的人非高爵士莫属”,而本应大展宏图的待“黄袍加身”者,却按照自己的步骤玩起了“三进三辞”,扮傻充楞,进而使得双方步调出现了偏差,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比高弦也就是大几岁而已的米高·嘉道理,一脸嫌弃地看着高弦的“龙涎”流到了自己那做工考究的衬衫上,可又不好真的做出厌烦之举,只能无奈地扶起高弦。
反应飞快的祁德尊,适时高声吩咐侍者道:“高爵士不胜酒力,醉过去了,赶紧通知他的随从。”
早就守在门口观望的周成昌,和其他助理快步走了过来,搀起自家老板便走,外人只能干瞅着。
见此情景的紐璧坚,玩味地笑道:“果然不出所料,高弦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难缠。”
沈弼听出了紐璧坚话里对自己隐隐约约的幸灾乐祸之意,他冷冷一哼,“那又如何!大势已成,他跑不了。”
……
上了车后,高弦睁开眼睛,揉了揉因为表演需要而有些发酸的腮帮子,暗自嘀咕,前几年在btv艺人培训班蹭课旁听的经历,还真让自己受益匪浅。
周成昌关切地问道:“老板,您觉得身体怎么样?要不要通知您的私人医生?”
“没那么严重。”高弦摆了摆手,“明知道这帮鬼佬一圈又一圈地灌我酒,我怎么可能不防备着。”
汽车驶入位于普乐道十号的高宅后,高弦见二舅哥易慧强迎了过来,而岳父易明哲背着手,站在客厅门口,他不由得大为感动。
“爸,时间这么晚了,您怎么站在外面,小心入秋着凉。”高弦连忙让易慧强扶着易明哲进客厅,自己则去换掉沾满酒气的衣服。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易明哲叹了一口气,“我打听了一下,今晚的宴会,只有你一个华商,可谓势单力孤到了极点,你没被逼着应承什么吧?”
“我当然不会按照他们设计好的路线走,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借口不胜酒力,先回来了。”高弦笑了笑,“不过,沈弼倒是真下本钱,他表示,只要我肯领导有利银行复兴,惠丰银行便愿意无偿转让有利银行的控制权。”
易明哲听得倒吸一口冷气,“沈弼把复兴有利银行这场戏码演得如此惟妙惟肖,恐怕除了刺激英资大班们凑热闹的心思,也会让港府信以为真地希望你这位行政局议员担此重任。”
易慧强气鼓鼓地说道:“咱们不愿意,他们还能把刀架在脖子上强逼不成。”
“头脑简单!”易明哲瞪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你也不想想你妹夫如今在香江的社会地位和声望,来得多么不容易?更何况,花花轿子人抬人,港府的期望,大班们的拥护,有那么容易一口回绝么?”
挨训的易慧强嘟囔道:“还是我小妹有先见之明,去了加拿大,给咱们预备了闪转腾挪的空间。”
“岳父,强哥,你们不必过于忧虑。”高弦放下醒酒汤,缓缓说道:“其实,只要沈弼开出的条件,符合我的心理预期,有利银行并非不可以接。”
见自己女婿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易明哲懊恼地一拍大腿,“沈弼正是看准了你的年轻气盛、勃勃雄心,才用所谓的银行家前景引你上钩。有利银行复兴,谈何容易!”
易明哲的言下之意就是,有利银行的历史都超过一百年了,在这么多年的起起浮浮当中,凭什么你高弦认为自己比所有前任领导者都英明神武?
高弦耐心地解释道:“我已经对您讲过了,有利银行是不是坑,还真不好说,而我是否接受,可不是考虑所谓的银行家的噱头,取决的关键是我这边的需求。”
“我刚刚得到最新的确切情报,港府最迟明年,就会出台加强监管财务公司的法规,也就是几个月后的事情,而银行牌照的发放,还没有看到松动的迹象。”
……
现阶段的香江银行体系,还不是“老剧本”里一九八零年代开始成形的金融三级制,即持牌银行、持牌接收存款公司、注册接收存款公司,而是按照外国银行、本地银行,以及a组、b组这样的次级分类,划分为五级之多。
这里面的演变历程十分复杂,简单来讲就是,在一九六零年代的香江银行危机里,很多华资银行的股东把银行当成自家的钱袋子,肆意挪用通过高利率招揽过来的存款,投资地产、股票,甚至投机国际贸易、套汇等,结果等出了纰漏后,无法应对蜂拥而至的储户挤兑;而港府采取的对策,并非响应成立中央银行的呼声,只是出台新版银行条例、达成利率协定、停发银行牌照等。
于是乎,目前的香江银行,按照五级,执行规范的存款利率,如有违反,将不得使用香江票据交易所的结算系统,禁止进行银行同业间的外汇和资金交易。
在这种情况下,香江的银行们就都暂时不敢兴风作浪了,金融局面算是稳定了下来。
可有一样,港府停发银行牌照,让众多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