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拎着行李包,一手捏着墨镜,周太明大步向村尾走去,一路上,惊起一片狗吠,农村人家喜欢养狗,这些不认识他的狗,远远看见他就突然爬起来对他吠叫。
周太明理也不理,只要这些狗不扑过来咬他,他就充耳不闻。
未久,周安、周太清两家的房子在望,一黑一亮两栋平房映入周太明眼帘,漆黑没有一丝亮光的是周安家,窗户里光线不断变幻的是周太清家。
遥遥看着那扇窗户里的光线不断变幻,周太明脸色变得更难看,那光线变幻他很清楚是什么——有人在房间里看电视,电视画面的变幻导致的光线在窗户上忽明忽暗。
“还有心思看电视……”
叨咕一句,周太明当即加快脚步,快到周太清家门口的时候,弯腰低头找了找,找到半截红砖,周太明一言不发,捡起来就一砖头砸在那光线不断变幻的窗户玻璃上。
“砰”
“哗啦……”
玻璃砸碎的声音就是这么调皮,一块玻璃被砸碎,却先后发出两种声响。
本来追在周太明身后吠叫的几条狗一惊,掉头就跑,跑出三四米才掉头驻足忌惮地看着前面的身影,一时不敢再接近。
房间里,并肩靠在床头看电视的周太清和孙蓉同样惊坐而起。
孙蓉吓得尖叫一声,往周太清怀里钻。
周太清脸色同样被吓得发白,这大半夜的,窗户玻璃突然被人砸碎,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心脏都差点吓跳出来。
“谁啊?谁他妈找死,敢砸我家玻璃?”
周太清定了定神,勃然大怒,一把推开钻在他怀里的孙蓉,甩腿就下床,气势汹汹地拉开房门、大步去打开大门,顺手把门边的一把铁锹捞在手里。
把周太虎气进医院,他也不是没防备,但他防备的人是周安。
他和孙蓉虽然是双教师,但住在农村,家里铁锹还是有的,前些年他找周太虎要来的,偶尔铲铲门前门后的那些杂草。
事实上,不仅周太清和孙蓉被这两声突兀的大响惊到,邻近一些房子里的人也被吓一跳,一扇扇窗户先后亮起灯光,一扇扇大门或后门接二连三被打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什么声音?谁家玻璃被砸了?”
“刚才的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周太清右手抓着铁锹,左手猛然拉开大门,脸色怒红着,气势汹汹地跨出大门。
相比其他人家开门的声音,周太清含怒打开大门的声音就格外大,立时就把附近那些东张西望、疑惑询问的人目光吸引过来。
随着附近一家家灯光亮起,也将周太清家门前的晒场照亮一些。
半亮不亮的晒场上,一手拎着行李包,一手捏着墨镜的周太明进入大家视线。
“老、老三……”
周太清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半步,抬起手里的铁锹。
“太明?”
“他家老三怎么这么巧今天就回来了?”
“看他脸色不对,他好像知道太虎的事了……”
“估计是桂芳或者安子打电话通知的他吧?”
……
看热闹的村民们神色各异地小声议论,没人敢过来做什么,都在看着周太明接下来会怎么做。周太清平时太高傲,目高于顶,村里还真没几个人对他有好印象,所以这时候并没有人站出来劝周太明。
周太明黑着脸瞥了眼周太清手里的铁锹,嘴角向上扬了扬,下巴微微扬起,冷眼盯着门槛上的周太清。
“老二!我听说你今天把老大气进医院了,你还想动手打他,有没有这回事?”
四周鸦雀无声,都在屏息看着。
周太清看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自认为自己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体面人,这当众被自己兄弟这样质问,他很没面子。
脸色愠怒,周太清迎着周太明冷冷的目光,斥道:“老三!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大半夜的你回来发什么神经呢?赶紧给我滚!反了天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滚!!”
“卟”
周太明拎包的左手一松,任由行李包落在地上,微微低头看着右手里的墨镜,冷着脸再次问:“我问你今天是不是想打老大,把老大气进医院了?你就说是还是不是就行了,别跟我摆你的臭谱!如果没有,我还能尊你一声二哥,如果有……”
说到这里,周太明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有呢?你还敢跟我动手不成?”
周太清怒火攻心之下,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真有?”
周太明缓缓抬头,冷冷的眼神再次盯着几米外的周太清。
周太清此时骑虎难下,在越来越多村民的瞩目下,他的面子让他无法做到否认事实,当即梗着脖子,硬声道:“有又怎么样?你还真敢打我不成?”
一边怒喝,一边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