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奉虽然穿着长袍褂子,还拖着稀疏的辫子,但却戴了一副玳瑁框的眼镜,留着鼠须,颧骨高耸,面容上倒没有太多出奇之处,但那双眼睛却饱含了阅历与沧桑。
他看了看那圆筒,也是惊喜。
“二爷,这东西便是放洋人眼里,也是古老的东西了……”
“老板认得?”陈沐也是充满了期许,心说林宗万果真有些门道。
那老朝奉也不啰嗦:“这东西叫做密码筒,洋人早千年前就已经在用了。”
“这筒里有个玻璃内胆,内胆里装着强酸水,外头用莎纸包裹,莎纸上写着密文,这个开盖可以转动,但有机关,若咬齿不合,就会压碎玻璃内胆,强酸水会蚀掉莎纸,密文也就看不到了。”
陈沐等人也是恍然,亏得叫了老朝奉来,不然胡乱扭动,怕是要将这密码筒给毁了。
当然了,蒙莫龙西这么个粗人,竟带着如此精细的密码筒,而且还是随身携带,便足见这密码筒里的密文有多重要了!
“老板能打开这密码筒?”
老朝奉呵呵一笑道:“二爷,不是老头子我吹水,洋人这点小玩意儿,我们还没放在眼里的,老祖墨子曾说过,没什么是想到了却做不出来的,也没什么是做得出来却拆不掉的!”
陈沐也读过诸子百家,可没听说过墨子曾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墨家一向被认为是社团的起源,是江湖社团的老祖宗,“流传”下来这样的“名言”也就不足为奇了。
旁的也不说,单说洪门里有个屈起食指,四指伸直的手势,便是洪门的标志性手势“三把半香”。
这第一把香敬的是羊角哀和左伯桃,是仁义香,第二把忠义香,敬的是三国刘关张,第三把香则敬梁山泊一百单八将,是侠义香,剩下半把香敬的是秦叔宝和单雄信,乃是有仁无义香。
羊角哀和左伯桃都是春秋时期人,而战国末期的荆轲反而比他们先死,这在故事里是说不通的,但洪门中人仍旧这么坚持,跟他们谈这个是没有意义的。
有时候,信仰什么,跟真假是没有关系的,信仰就是信仰,无论好坏对错。
老朝奉也不仅仅只是拿墨子老祖来吹水,而是果真有些本事的,没想到这才一刻钟的功夫,他果真将密码筒给拆开了!
当那卷莎纸展开在桌面上,这老朝奉也是昂起头来,得意地呵呵笑着。
陈沐让人打赏,那老朝奉却严肃地摆手道:“给二爷做事是本分!”
陈沐也呵呵一笑,将赏钱塞进他手里道:“你叫得我一声二爷,我自是要关照你,做大爷的关照兄弟,这是第一条规矩,有福让兄弟享,有难自己当,这才是做大佬的觉悟,不是么?”
老朝奉盯了陈沐许久,由衷地感慨道:“二爷果真是个讲老规矩的人,老头子我服气了!”
陈沐也不与他多聊,看了看那莎纸,又有些好奇又期待了!
“这是一张海图,若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南万岛了!”芦屋晴子对周遭海域可是再熟悉不过,当即便认出了莎纸地图标出的位置!
“海阎罗的地盘?”陈沐也是皱起眉头来,早先雒剑河处置了徐官熙,不过最后是陈沐出于各种考量,将徐官熙给放了。
至于另一个人,便是海阎罗,陈沐一直以为雒剑河将他杀掉了,雒剑河对此也只是含含糊糊,没想到这么快,又牵扯到了海阎罗的那座孤岛!
想起这些来,自是想起海阎罗那恐怖的杀人能力。
不过陈沐可没有太多的迟疑,朝林宗万道:“这蒙莫龙西藏得如此森严,其中必有要紧东西,林大哥,准备一条船,咱们上岛看个究竟!”
龙记的生意遍布海陆,找条好船可比浦五等疍家人要容易太多,当即便让阿水回去准备船只。
陈沐让芦屋晴子将海图收好,而后朝孙幼麟道:“让弟兄们将这些东西丢租界里去,最好丢弗朗索瓦那边,得了这消息,他们必然要四处搜刮,咱们正好趁势出海!”
孙幼麟有些疑惑道:“二少,为何不把人头送进去,岂不是更能威慑这些鬼佬么?”
陈沐摇了摇头,笑道:“不,若送去的是人头,他们必然要复仇,反击可吃不消,但如果只是送这些私人物品去,他们并不知道蒙莫龙西的死活,投鼠忌器,对咱们反而更有利。”
孙幼麟也算是彻底服气,当即便做事去了。
红莲圣母便在一旁看着,此时朝陈沐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思还这么多……”
陈沐看了看她,也不说话,心里却想着,若不多想些头尾,又岂能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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