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已经雨过天青,春风拂面,老树吐新芽,香草遍地发。
陈沐已经习惯早起,练了一趟功,洗了个冷水澡,换上干爽轻便的道袍,便往伊莎贝拉的客房来。
到了门口,也是讶异,因为芦屋晴子竟是比他还要早,抱着一柄刀,蹲在门口,玩弄着盆栽上面的一只小蚂蚁。
“这么闲?”陈沐心中有种不安的预感,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见过冷漠的芦屋晴子,但她却从未给过陈沐安静的感觉。
此时的芦屋晴子却仿佛放下了所有,亦或者说心中的情绪得到了彻底释放,就好像完成了人生之中所有重任一般。
“不是闲,是没睡。”
芦屋晴子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若是没睡,也只是警觉别人的袭杀,绝不会因为心烦气躁。
陈沐也暂时按下心中的狐疑,便要推门进去,然而芦屋晴子却拦住了他。
“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陈沐那隐约的不安,终于还是爆发开来,难不成她把伊莎贝拉杀掉了?!!!
陈沐推门而入,便见得一个女人缩在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已经肿胀得只剩下一条细缝,眼眶满是青紫肿胀,眼皮如同透明的皮球一般,若不是那一头凌乱的金色长发,还真辨认不出是伊莎贝拉!
“你到底干了什么呀!”陈沐也没想到芦屋晴子竟会如此狠辣,他本只是让她帮着照看,可没让她如此折磨人!
陈沐走到床边来,伸手要查看伊莎贝拉的伤势,然而她却缩到了角落里,如同受惊的羊羔一般。
陈沐轻轻扯下被子,见得她那雪白的双肩上,是斑斑点点的凝固血迹,再往下一些,仍旧没看到衣物,陈沐便不敢再拉扯这被子了。
伊莎贝拉终于是忍不住,扑入到陈沐的怀中,只是强忍着泪水,默默抽泣着。
陈沐如同愤怒的雄狮一般,扭头朝芦屋晴子投去刀锋一般的眼神,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关心这个番鬼婆的。
芦屋晴子一脸的不屑,间中还带着对陈沐的鄙夷或者是气恼,朝陈沐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你还是挺关心俘虏的……”
“她不是俘虏,你出去!”陈沐怒叱了一句,芦屋晴子也就走了出去。
陈沐将房门关了起来,默默坐回到床边,背对着伊莎贝拉,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道。
“你知道么,是你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亲和哥哥,虽然你的父亲是我的仇人,但并不代表我就痛恨你,相反的,我心里一直记得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所提供的那些帮助……”
陈沐轻叹了一声,继而说道:“实在是抱歉了,让你承受这样的折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你回去。”
陈沐转过头来,真诚地朝伊莎贝拉说道,后者却只是瞪着惊恐的双眼,拼命摇头道:“我不回去,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不会!”
见得这等姿态,陈沐便知道,只怕芦屋晴子已经给这位大小姐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将这位大小姐彻底吓坏了。
虽然伊莎贝拉性格开放,但毕竟是大家闺秀,非常注重礼节和仪态,可此时她却顾不上掉落的被子,双手抓着陈沐,竟是哀求陈沐不要放她走。
想起曾经的伊莎贝拉,如同孔雀和凤凰一般高傲冷漠,再看看此时狼狈到极点的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那般。
所谓非礼勿视,陈沐本不该偷看,只是他实在忍不住,因为从双肩一直延续下去,伊莎贝拉身上就每一块完整的地方!
虽然都没有破损的伤口,但青紫和肿胀随处可见,这种伤害简直比皮肉伤还要更加的痛苦!
陈沐从未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收服伊莎贝拉,甚至不敢去考虑收服她的念头,更别提这么折磨她了。
昨夜里他一直在考虑的,都是如何能在保守藏身之处的前提下,妥善地将伊莎贝拉送走。
谁会想到,芦屋晴子竟是自作主张,把伊莎贝拉吓唬成这种鬼样子!
或许她是出于大局的考虑,又或许她是为了藏身之处的安全,又或许她与伊莎贝拉有过什么旧怨老仇,无论如何,伊莎贝拉受到这种伤害,陈沐都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若不是他将伊莎贝拉丢给芦屋晴子来照看,自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眼下伊莎贝拉彻底被吓坏,一听到放她走,竟恐惧成这等模样,陈沐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轻声安抚着,扯过旁边满是血迹的衣服,帮伊莎贝拉穿好,哄了好一阵,抽泣着的伊莎贝拉,才渐渐睡去。
即便睡着了,她仍旧死死地握着陈沐的手,就如同落海之人抓着一块漂浮的救命木板那般。
陈沐也不敢动,过得许久,伊莎贝拉的发出轻轻的鼾声,他才轻轻抽出手来,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伊莎贝拉却陡然醒来,抓住了他的手!
“别走!别离开我!”
她的眼中充满了恳求,陈沐也于心不忍,只能轻轻抱着她,哄了一阵,她才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