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头都不抬,烟杆子一点,正中晴子的肘关节内侧,晴子只觉着整条手臂都发麻,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准头可以,力道也还凑合,就是不够快,毕竟是女流,在家相夫教子也就罢了,抛头露面,打打杀杀,终究是不成的。”
他就像个古板的老学究,满脑子男尊女卑一般,晴子虽然气愤,但只是一交手便知晓差距,便是她与陈沐联手,都不是这老人的对手!
陈沐虽然是读书人,也在一些闲散书籍里看过不少女传,名垂青史的女武人也知道不少,但却没有掉书袋,用这些来说事,而是朝老人道。
“若能安稳度日,相夫教子,谁又愿意出来抛头露面,打打杀杀?非德操之有瑕,乃命途之多苦罢了。”
老人看了看陈沐,只是呵了一声:“道理倒也懂得不少,既是如此,又何必来找我?”
“你就该像这头老牛一样,想要保护自己,就往泥潭里滚上几遭,也不要怕脏怕臭,滚出这样的模样来,漫说蚊虫牛虻不敢下嘴,便是有人举起棍子,也不忍打,怕溅脏了自己的衣裳。”
老人说这些之事,眸光转向了晴子,意思也再明确不过,他是看得出晴子是老江湖,不干不净的事情做过不少。
陈沐也很明白老人的意思,想要保持身家清白,又想在江湖武林站稳脚跟,是很难做到,甚至无法并存的一件事。
他的暗示也很明确,陈沐与其来求他,不如在江湖的浑水里摸爬滚打,混出个名头来,不管是好名恶名,都无人敢再招惹了。
但陈沐眼下不是不想在江湖里打滚,而是进入江湖的门槛太高,他必须找个人推他一把,否则连打滚的资格都没有。
陈沐正要说话,邓镇海却是急匆匆走了过来,见得此状,脸色也是非常的不悦。
“你们这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沐正要解释,老人却摆了摆手:“他们是外人,分不清南北,找不对地方,也是情有可原,他们说话有趣,脑子机灵,吃过饭就会走,无妨的。”
邓镇海虽然仍旧有些恼怒,但老人已经发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老人又将眸光投向了邓镇海身后的孙幼麟,饶有兴趣地问道。
“看你指节粗大,手背隆起,该是经常打木人桩,练的不是蔡李佛就是咏春,不过骨架挺拔,双脚稍有点外八,该是练的硬马和腿法,多半是蔡李佛的子弟了。”
孙幼麟是名门子弟,见多识广,又早熟沉稳,抬手抱拳:“林宗师目光如炬,小子乃是新会京梅乡蔡李佛嫡传孙幼麟。”
老人微微点头,对孙幼麟似乎颇为赏识:“你既是名门之后,又是个醒目仔,带着这个愣头青来老头子这里做什么?”
“这……”孙幼麟只是稍有迟疑,老人的眸光便凌厉起来:“这么说,昨天来这里踩点的几个小蟊贼,也是你的人咯?”
孙幼麟讪讪一笑:“果真是甚么都瞒不过林宗师……”
老人皱了皱眉头:“你该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实在不该轻易进来。”
“正因为知道是何管带的地盘,所以才更显诚意……”孙幼麟有些滑头,在旁人面前十足的沉稳范,到了老人面前,却如顽童一般,颇有点“倚小卖小”的意思,这才更加彰显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了。
老人也是哈哈一笑:“你倒是个小滑头,不过这句话却说错了,这不是何管带的地盘,而是老夫的地盘哦……”
孙幼麟也是尴尬起来:“这么说我拍马屁拍马腿上了?”
老人点了点他,也是摇头一笑:“男儿当自强,拍马屁这种事,太没骨气,脊梁不够硬的话,在江湖里混不久的。”
如此说着,他便拿眼来瞧陈沐:“适才若不是老头子我自己动手,这软骨头怕不是要帮我洗脚,这样的人,你又何必带过来?”
此言一出,陈沐顿时恼怒起来!
他之所以如此恭敬,完全是出于林福成的武林地位,毕竟是武道宗师,传说中的人物,可这老儿却将陈沐的恭敬,当成了谄媚与奉承!
孙幼麟见得陈沐如此,脸色也变了,他比陈沐要深沉一些,是听得出来的,林福成根本就只是在用激将法,试探陈沐的城府罢了,可陈沐的神色毫不掩饰,是果真生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