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手里同样掌握着刘占魁的证据,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不知该如何解决。如果置若罔闻,党性原则何在。如果捅破窟窿,龙安必然会发生地震,危及团结稳定。又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不想背负“瘟神”的罪名,每到一处都会有官员落马,是自己太较真,还是不合群体。可是,刘占魁的罪行确实触目惊心,每一条都令人难以置信。
邱映雪又道:“举报信中,反映刘占魁经济问题的诸多,比如违规挪用公款,挪用扶贫款,收受他人礼金,吃项目回扣,与王志全官商勾结,在企业参股分红等等,还有人事上的,在提拔人时接受贿赂。作风上的,与多名女人保持不正当关系……”
“每一条都有理有据,当然了,也不排除捕风捉影的迹象。我预感,在接下来的时间,关于他的举报信只会越来越多。如果压着不去处置,恐怕难以交代。”
陆一伟闭目深思,良久道:“不管是什么领导,背后总有人作祟。想干事肯干事,必然会得罪一部分人的利益,若要追查,恐怕随便一抓一大把,无漏网之鱼。这件事事关重大,暂时不要行动,待我请示有关领导后再做定论。”
“你害怕吗?”
陆一伟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邱映雪正凝视着自己。淡然一笑道:“我怕什么。”
邱映雪一本正经道:“一伟,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小了,想当年,你也是一个敢于面对惨淡人生的斗士,不畏权贵,不畏艰难,面对邪恶势力从来不妥协,而现在的你,变得小心翼翼,谨慎谨微,薛志强的案子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可你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动手,你在害怕什么,害怕你的位子吗。”
陆一伟点燃一支烟道:“映雪,当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知道有多难,每件事都得翻来覆去仔细认真考虑,权衡利弊。当年的我,是因为不懂官场规测,而现在懂了,若是再做出冲动之事,上级组织会质疑我的能力。要知道,不管是刘占魁还是薛志强,都是组织慎重考虑任命的,出了问题是谁的问题,一牵扯一大片,甚至可能会牵扯到更多的人,到时候你怎么收场,继续查还停止?”
邱映雪不以为然道:“我虽然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但也办了不少大案。组织派我我来龙安,正是知道这里情况复杂,所以,我是带着任务下来的,如果不查办几件大案,是交不了差的。如果你害怕,我自己单干,放心,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说得轻巧,我现在是县委书记,在我的地盘上出了问题,你觉得不会牵连到我吗?薛志强的案子不是不办,而不是时候。另外,我只允许你调查梁海平,点到为止,不要牵扯太多。至于刘占魁,不是你我能做了决定的,不要冒险尝试。”
邱映雪面部表情极其复杂,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起身道:“陆书记,我是纪检书记,我有我的原则和办案程序,只要有举报信我肯定会落实的。不管你同意与否,我肯定会查的,而且要一查到底。”说完,转身愤愤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陆一伟略显无奈。邱映雪属于那种容易较真的女人,骨子里十分要强,且性格孤冷,做纪检书记再合适不过。可她又不适合,一根筋,不懂得变通,不会设身处地想他有多难。真要查到刘占魁头上,恐怕无法收场。
或许她说得没错,陆一伟现在胆小了,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不像以前不管后果一直往前冲。那时候的他单纯,想法少,考虑问题不全面,只觉得这件事不对就要想办法纠正。如此较真的态度,赢得了声誉,也带来了很大压力。可以说,他这种人属于群众爱戴拥护,同僚不喜欢的官员。好在背后有人替他说话,若不然,说不定就打回南阳县了。
现在的他,站在一个县的最顶端,哪怕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都有可能带来不可计量的后果。查刘占魁,或许全县一半人有这个想法,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台,可是,他背后的力量不容小觑,到时候疯狂的反扑,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难以立足的。
他现在的想法是,稳住大局,控制全局,把自己的思路实施下去,在他手里龙安发生翻天覆地的改观,就知足了。至于其他的,就留给下任处理吧。
可以认为这种想法自私,甚至不作为,可眼下的环境如此,靠他一个人是无法改变的。
郭嘉俊敲门进来了,低声道:“陆书记,王志全到了,让进来吗?”
“嗯,进来吧。”
王志全拖着肥胖的身躯进来了,呈现倒三角的脑袋脖子粗大,笑起来满脸褶子,眼睛都快挤没了。与煤老板暴发户的装束一样,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手腕上盘着鹌鹑蛋大的珠子,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翡翠戒指。穿着一身中国风开衫,颇为江湖大佬的气派。
王志全混得再牛逼,见到陆一伟后照样低头乖乖打招呼。弓着身子微微笑道:“陆书记,您找我?”
陆一伟上下打量一番,指着椅子道:“坐吧。”
“最近生意怎么样?”
王志全愁眉苦脸道:“过了个年,煤炭生意不好做啊。价格起起伏伏,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