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不禁心中暗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何会闹什么水鬼?她顾不得理会那军士,径直来到村长家中,只见除了叶定功和先竞月,屋里此时已经聚集了十多个人,当中有亲军都尉府的人,也有玄武飞花门的弟子。
眼见谢贻香进屋,一人便起身招呼道:“谢三小姐来的正好!方才我俩还在船上聊到太湖群鬼一事,不想转眼间这些恶鬼果真出来兴风作浪,倒是有趣得紧!”却是亲军都尉府“仪銮司”的统领封长风,分明也在此间。
谢贻香不解其意,连忙询问在场众人。一个玄武飞花门的弟子便简单说了,原来约莫是在两个时辰前,一艘朝廷的快船自太湖西面的宜兴城起航,本是要前来西山岛,不料突生意外,在湖中大竹岛一带无故沉没。湖上巡逻的船只经过时,整艘快船都已经完全沉入湖底,只在湖面漂浮着十多具尸体;连同船上乘客和驾船的水手,总共是一十九具尸体,皆是溺水而亡。
要说这方圆三万六千余顷地太湖之水,素来静无波、平如镜,几乎从未听说过什么沉船事故。即便是行船意外翻沉,且不说船上乘客,单说一众驾船的水手皆是熟知水性之辈,又怎会当场溺死湖中,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于是便有本地百姓翻出当年太湖“群鬼夜哭”的旧账,说这是湖底的冤魂水鬼作祟,要拉活人下水当替身,所以谋害了整船人的性命。
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谢贻香不禁大感好奇。试问这起意外沉船的事故虽然确实有些离奇,却也谈不上有什么神异之处,更不至闹得此间众人神色凝重,摆出如此大的阵仗商讨议论。她当即问道:“船上遇害的乘客都是些什么人?”那叶定功本是在和身旁一名统办说话,听到谢贻香此问,顿时回过头来,淡淡地说道:“是我问太医院尉迟大人借调来的医官,总共是一十五人。”
原来此番“太湖讲武”几乎汇集了整个终于武林于此,叶定功寻思一众高手比武较量之际,难免有所死伤。他怕各帮各派携带的伤药不够,便向朝廷请旨采买了大批伤药,又问太医院借调来一十五名医官,以备不时之需。这些个医官和伤药原定计划是在今夜抵达西山明月村,不料乘坐的快船竟出了这等意外,这才惊动了此间众人。
随后众人又商讨几句,叶定功便教大家安静下来,沉声说道:“够了!一十五名医官遇害一事,之后我自会向朝廷解释,一切干系由我叶定功一人担着。而眼下还请在场诸位各司其职,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可耽误此番‘太湖讲武’的顺利召开。”
说罢,他冷眼扫视在场众人,目光锋利如刀,又缓缓说道:“别怪叶某人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太湖讲武’出了什么差池,只怕在场诸位都将人头不保!至于这起沉船意外,绍兴府衙门和刑捕房的几位同僚自会调查处理,我等今日的商议便到此为止,往后也休要再提,尤其不要传到西山岛上各帮各派的耳中。”
耳听亲军都尉府的总指挥使、玄武飞花门的掌门人下令,在场众人纷纷应答。只有封长风打了个哈哈,笑道:“叶大人休怪卑职多嘴几句,正所谓食君之禄,便得担君之忧。要知道八年前太湖‘群鬼夜哭’一事,皇帝始终耿耿于怀,一直压着这块心病。既然今日这桩离奇的沉船,或许便与传说中的太湖群鬼有关,我等身为臣子,若是视而不见,是否有些……嘿嘿……是否有些辜负圣心、愧对皇帝?”
叶定功微微一笑,说道:“封大人乃是皇帝钦点的特使,一切行事又岂是旁人所能干涉过问?只怪叶某人才疏学浅,仅‘太湖讲武’这一桩差事便已焦头烂额,实不敢三心二意,耽误了此间的正事。”封长风顿时笑道:“好说好说!叶大人坐镇此间,自然要以大局为重;此等小事,只管交由卑职自行查访便是。”说罢,他便向在场众人拱手告辞,率先离开了屋子。
当下叶定功也准备斥退众人,却见人群中的谢贻香神情古怪,似乎若有所思,他不禁问道:“谢三小姐也有话要说?”眼见谢贻香似乎点了点头,眼神里却是一片迷茫,叶定功又笑道:“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谢三小姐有话但说无妨。”
谢贻香一愣之下,这才回过神来。话说适才她去丐帮宿地查验欧阳茶师徒的尸体时,便曾有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却因太过夸张,所以并未往下深思;此时又听说这桩离奇的沉船事故,一十五名医官溺水而亡,她这一念头反倒愈发清晰。当下谢贻香便试探着问道:“叶大人可曾想过,前天夜里欧阳茶师徒遇害一案,会不会与今日这起沉船事故存有关联?”
叶定功一时没听明白,问道:“什么关联?”谢贻香犹豫道:“若是抛开这两件案子的表面,且不说作为行凶者的‘割喉人’和什么‘太湖群鬼’,单说作为遇害者的欧阳茶师徒和太医院的一十五名医官……”叶定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皱眉问道:“你是说死的都是行医之人?”
谢贻香缓缓点头,迟疑道:“这两件案子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眼下我手里也没有任何证据,然而办案推理,关键便在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八个字……还请诸位试想,倘若欧阳茶师徒和这一十五名医官之死,仅仅是因为他们来了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