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虽然对冰雪上的滑行一窍不通,但到底是少女心思,眼见得一子在鞋底绑好树枝,她也来了兴致,学着得一子的举动在自己鞋底分别绑上两截树枝,站起来尝试滑行,却因没把握好平衡,险些摔倒在地。
得一子此时已在冰封的河面上来回滑行了几步,动作甚是老练,多半是以前曾有过涉猎。他见谢贻香手足无措,便叫她挑了一条四尺长短的树枝当作拐杖,在冰河上拄着前行。如此一来,谢贻香本就有武功根底,再加上“落霞孤鹜”的轻功身法,终于渐渐掌握到其中要领,手中拐杖发力一拄,整个人便能在冰层上疾速滑出,竟是丝毫不费力气。
随后得一子和谢贻香便在这条冰封的“泽依乃拜河”上向北滑行。谢贻香开始时还有些跟不上得一子的速度,被他甩开老远,到后来越滑越习惯,渐渐地已将轻功融入其中,只需双腿发力便可轻松驾驭,再也无需拐杖相助。她兴奋之下,哪还顾得寒风割面,只管奋力往前滑行,反倒将得一子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最后她嫌得一子滑行得太慢,索性绕了回去,叫得一子抓紧自己手里的拐杖,带着他一同往北疾行。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然彻底黑了下来,只在西面的群山轮廓处留下一圈余晖,微微泛起红光,倒是在中原无法看到的奇景。而一轮玉盘也似的圆月早已悄悄爬上了东面的夜空,将原本被淡金色笼罩的天山北脉重新铺上一片银辉。原来从两人弃山羊入林,再到砍树枝往北滑行,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细细算来,此时只怕已经过了戌时。
谢贻香还是首次在冰河上滑行,兴奋之下,难免有些忘乎所以,直到此刻才渐渐回过神来,想起还有此间还有一场赌局。也不知得一子安排下的那朵淡绿色烟花是否奏效,从而打乱了那三路追兵的调度,让宁萃和赵小灵二人避开积水和明火二尊者的追捕。想到这里,她急忙向身后的得一子询问,劲风中得一子将自己的头脸捂住,嘴里冷冷说道:“有资格同我较量的,便只有那个家伙一人而已。如今他既已被墨寒山牵制,只能派积水和明火二尊者前来追赶,要让公孙莫鸣避开这些蠢货的追捕,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哼,那个姓宁的丫头若是不傻,和公孙莫鸣依照我的吩咐来办,想来早已避开了危机……若是我所料不差,他二人此时正在南面的荒野里展开轻功全力狂奔,直取天山中脉而去。所以无论是这场赌局里最后剩下的这两个时辰,还是再往后的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时辰,那个家伙和神火教的人已再没机会追上他二人。”
谢贻香听得将信将疑,且不说得一子先前提到的三路追兵,单是积水和明火二尊者追至南面的荒野,倘若没见到宁萃和赵小灵的踪迹,定会穷追不舍;倘若见到了他们,又怎么放过他二人?话说直到此刻,谢贻香依然不知得一子究竟有何布局,只得再次向他询问。谁知问到最后,得一子却还是那句话,反问道:“公孙莫鸣和那个丫头是生是死,与你有真么关系?”
谢贻香无言以对,再回过头来望着脚下这条冰封的“泽依乃拜河”,在月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一直没入北面的黑暗当中。她陡然惊醒过来,脱口问道:“我们一直往北滑行,这……这是要去哪里?”身后得一子不耐烦地回答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话音落处,谢贻香当场脸色大变。要知道四人今日从墨塔出来,先是往东行出三十五里,来到言思道提前布下的东面第四处暗桩,然而改向南行。历经一番波折后,四人在东面第四处暗桩往南的百余里处分道扬镳,自己和得一子又乘山羊往西奔行,行到三十多里开外的枯树林时,两人再次改往北走,用树枝绑在鞋底,沿着这条冰封的“泽依乃拜河”一直往北滑行,如今少说也行出了四五十里。照此看来,两人这一整天走出的路线,分明是一个长方形,又或者说是兜出了一个大圈?若是继续向北滑行,再过五十多里,岂不正是天山墨家的墨塔所在?
只听后面的得一子冷笑两声,在扑面而来的劲风里用含糊的声音傲然说道:“今日这场赌局始于墨塔,当然也将结束于墨塔!我们此时赶回墨塔,想必那个家伙的脸色一定精彩得紧,若不亲眼看到,岂非一大遗憾?”
谢贻香被他这话吓得心惊肉跳,原来这小道士的最后一步计划,竟是要绕回墨塔去见言思道?且不说宁萃和赵小灵是否已经避开了积水和明火二尊者的追捕,就算他二人当真已经逃脱了,从而令言思道输掉了这场所谓的赌局,那么得一子在此时赶回墨塔,除了当面嘲笑言思道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若是因此惹恼了言思道这个魔王,叫神火教的高手和畏兀儿军士出手对付两人,又或者是积水和明火二尊者赶回墨塔问罪,自己和得一子岂不是自投罗网?
当下谢贻香差点便要原地停下,再不敢继续向北滑行,得一子却厉声喝道:“停不得,除非你想死在这里!”谢贻香皱眉说道:“死在这里?倘若当真回到墨塔,那才是自寻死路!”
得一子顿时怒火上涌,沉声说道:“蠢材!墨塔乃是天山墨家的地盘,难道墨家会任凭那个家伙和神火教为所欲为?要知道对墨寒山而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