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谢贻香惊讶之余,又被这位六曾祖母的气场所摄,心中愈发感到不安。明知对方这一番言辞来意不善,却苦于哑穴被封,又无法开口辩解。
那六曾祖母旁边的吴镇长忽然说道:“六曾祖母,这位姑娘的确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此番也是和那姓鲁的男子一同前来,但却是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因为这位谢三小姐,至始至终倒也没伤害过家里的人。”
却不料他这话刚一出口,旁边的青竹老人连忙插嘴说道:“杀人者固然有错,但也分有心和无心,倘若是无心之失,只要及时悔改,也便能将功抵过了……”想来是这青竹老人手下曾击杀过不少这个神秘家族里的黑袍人,所以此刻听到吴镇长这话,害怕这六曾祖母会因此迁怒于自己,这才急忙开口辩解。
那六曾祖母也不理会青竹老人,仿佛根本就没将这位江湖上的第一高手放在眼里,兀自“哦”了一声,语气似乎有些缓和,向身旁的吴镇长问道:“原来如此。那她此刻却又为何从家里的祭坛禁地中出来?”
吴镇长陪笑道:“正如晚辈方才向祖母禀告的那般,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矮胖子。是这矮胖子非要以武力相逼,要我等随他进到祭坛禁地当中,说是要找寻什么武功秘籍。眼下这矮胖子的功夫祖母也已看到,试问我等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幸好适才趁他偷阅武功秘籍之际,晚辈侥幸逃脱出来,随后便遇见了家里的人,这才将祖母惊动了过来。所以如果要追究潜入家中禁地的罪责,这位姑娘倒不是主谋,试想她孤身一人,也不好反驳那矮胖子的决定。”说着,他已向对面的谢贻香悄悄使了个眼色。
吴镇长的这番说辞看似在回答六曾祖母的问话,其实也是在向谢贻香解释,表明不是他故意要将家里人引过来对付自己和戴七二人,而是在他逃出来的时候,便已碰上了家里的人,就连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想不到事到如今,这位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吴镇长,居然也会帮自己说起好话,谢贻香一怔之下,顿时明白了这吴镇长的心思。
想来是方才在那“土门”后的石室中,自己把金捕头的半截尸身砸向那具活俑,好歹也算救了这吴镇长一命,即便是十恶不赦之徒,多少还是懂得知恩图报。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这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分明是私入祭坛盗取财物,为此还击毙了好几名祭坛的守卫,此刻他又无法当着众人的面将谢贻香灭口,所以只得替谢贻香说起好话来了,想要和谢贻香统一阵营,将所有罪责尽数推到戴七身上,从而让谢贻香不要揭他的老底。
其实莫要说谢贻香此刻说不出话来,就算她能够开口说话,以她这么一个阶下囚的身份,就算当场喝破吴镇长盗取祭坛里的珍宝,只怕这位六曾祖母也不会轻信自己这个外敌。而且就算是揭破了吴镇长的老底,对眼下的局势也是丝毫无助。
就在这时,猛听祭坛当中的戴七一声大喝,原本合力围攻他的两男一女,已然同时倒退开去,踉踉跄跄地退到祭坛边缘。当中那个女子更是呕出一口鲜血,显是功力较弱,在激战中被戴七的内劲给震伤了。
只见戴七神威凛凛地站在祭坛当中,沉声喝道:“这些典籍本就是蜀山之物,你们这些阴兵既已舍弃蜀山,龟缩在这鄱阳湖畔的地洞里,自然也再不是蜀山之人,还有什么资格继续霸占着这些武功秘籍?所以包袱里的这些典籍,老子今天是要定了,还有谁不服?”
听到这话,祭坛上下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哗然起来,就连旁边的谢贻香也有些心生佩服,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抢别人东西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位戴前辈当真好厚的脸皮。
那六曾祖母当即冷笑一声,将众人的声音尽数压下,冷冷说道:“亏你也是在江湖中走动之人,难道竟不懂得江湖规矩?这阴间乃是我等的栖身之所,又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你若是当真有本事离开这里,要想拿走几本书,倒也无妨,就怕你没本事走下这座祭坛。”
话音落处,那六曾祖母身后便有两名男子同时踏上前来。一个约莫五十来岁,长须及胸,手持长剑;另一个则是三十多岁的壮年,空着一双粗壮的大手,向戴七遥遥抱拳。
只听那六曾祖母又扬声说道:“此番尔等无故来犯,甚至对我家人大开杀戒,令我阴间损兵折将、精锐尽折。然而此刻在这湖神祭坛的周围,我们还有一百八十三位族人,即便武功比不上那些死在你们手下的兄弟姐妹,却都能血洒今夜,拼死与你一战!试问眼下就凭你孤身一人,难道便能敌得过我整个家族?”
这话一出,祭坛上下都是一阵沸腾,不少人纷纷叫道:“杀人者死,杀掉这个矮胖子,替家里人报仇!”谢贻香心中一凜,想不到这位六曾祖母非但武功高强,此刻这随口的一句话,便已哄得在场的族人同仇敌忾、斗志昂扬,果然有些统御的本事,不愧是这个神秘家族的管事人。
再看祭坛当中的戴七,却丝毫不为所动,兀自翻起一对三角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就算你们这些龟儿子齐上,老子又有何惧?”说罢,他居然抢先动手,当即凌空一拳挥出,直取那个正在向他抱拳行礼的壮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