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言思道这话,谢贻香顿时暗骂自己糊涂。眼下除了包括吴镇长在内的那些神秘黑袍人,这鄱阳湖一带还有什么势力能被称之为“阴兵”?然而她转念一想,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妥,还是对言思道的话语存疑。要知道昔日在紫金山的太元观中,这言思道分明也是凭借着这么一番说辞,便叫自己将那希夷真人当做了撕脸魔,继而死心塌地助言思道一臂之力。
那言思道察言观色,立时看穿了谢贻香的想法,当即笑道:“信与不信,在你;说与不说,则在我了。也不怕告诉你,你一直在追寻的那批失窃的军饷,正是被鄱阳湖里的这些‘阴兵’所借去。你若是有本事,只管去问他们讨要便是。至于我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你若是还想找回那批军饷,也只能以此赌上一把了。”
谢贻香沉吟良久,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再信任这个言思道,当下她只得将思路理清,回到事情的本质,问道:“照你方才那故事所说,皇帝是为了要答谢老鼋的救驾之功,这才打算在鄱阳湖畔修建一座老爷庙。那我且问你,这其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皇帝打消了这个念头?”
言思道缓缓吐出一口浓烟,在他身前的烟雾也随之变得更加迷茫。只听他淡淡地说道:“三小姐莫非还不明白,这故事虽是假的,却毕竟是根据事实所夸张改编,当中的许多关键之处,终究还是做不了假。昔日皇帝曾在鄱阳湖一役中遇险,这是事实,但根本便没有什么老鼋,这世间也更没有什么‘混沌兽’。唯一的解释便是,当时在鄱阳湖中救下皇帝的,便是这些鄱阳湖里的‘阴兵’了,这才是所谓的‘鄱阳湖,老爷庙,混沌兽,阴兵舞’。”
“至于这些‘阴兵’为何要出手救下皇帝,当中的玄机,便是那个故事里富盗匪的一句话:‘整个江南都是我的,我才是这鄱阳湖上唯一的王!又怎容得下一头孽畜来和我为难?’既然那富盗匪容不下这些‘阴兵’在鄱阳湖上称霸,同样的道理,这些‘阴兵’又怎能容得下富盗匪?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盟友,为了能让富盗匪战败,他们自然便要出手相助于穷……相助于那位没钱的主了。”
谢贻香听到这里,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再联想起之前从吴镇长嘴里套出来的话,当即心领神会,叹道:“倘若果真如此,那这些‘阴兵’只怕是打错了算盘。就连当年的逆贼李九四都容不下他们,又何况是当今的皇帝?以皇帝的性格,哪怕这些‘阴兵’当真救过他的性命,到了眼下这天下太平的局面,皇帝又岂能容忍在自己的疆域之内,还有这样一股可怕的势力存在?哼,皇帝若是不对他们下毒手,那反倒是奇怪了。所以……所以也就是说,十一年前的那次修建‘老爷庙’其实根本是个幌子,皇帝的本意是要借故剿灭这些‘阴兵’。”
笼罩在烟雾中的言思道似乎点了点头,说道:“道理虽然不差,但你却也只说对了一半。除了剿灭之心,皇帝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那便是他想从这些‘阴兵’手里得到一件东西,一件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次不等言思道将话点破,谢贻香灵光闪现之际,已然联想起了戴七、曲宝书和青竹老人那一行人的目的,顿时浑身一震,脱口说道:“长生不死?难不成这些‘阴兵’……当真是来自阴间的鬼神,拥有着‘长生不死’之身?这……这如何可能,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言思道摇头笑道:“我本阳间过客,阴间之事如何知晓?据说十一年前,皇帝曾派出一批高手前来鄱阳湖,便是要摸清那些‘阴兵’的底细,从而找寻皇帝想要知道的那个秘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那装模作样修建的老爷庙又因何故而停止,这一切的谜团,只怕都已随着那姚家古宅当中的十一具尸体,永久长埋于地下了。”
幸好谢贻香早已不是第一次和这言思道打交道,分明听出他这番话里的不尽不实,显然是对自己有所隐瞒。她当即皱起眉头,缓缓说道:“只怕未必,你若是不知晓那些‘阴兵’的身份来历以及皇帝修建老爷庙的玄机,又怎会在梦境之中将我带去那姚家古宅?想来在那古宅的阁楼上、深埋夹层中的十一具尸体,便是当年皇帝因此事而派出的高手了。”
言思道大口吞吐着烟雾,笑道:“你可还记得自己在梦中所见的那些个无脸怪物?不错,恰如你之前所料那般,这些亡魂之所以没有五官,便是曾被人以刀剑毁容,好叫旁人辨别不出他们的容貌身份,继而隐藏其中的秘密。嘿嘿,这自然是因为他们都是皇帝的人。”
谢贻香心知言思道已说到关键所在,当即追问道:“那些无脸人似乎对一个‘她’极为害怕,我曾在梦中亲眼见过,分明长着一颗前后都扎着马尾辫的脑袋,那究竟又是什么东西?”言思道不屑地一笑,说道:“这却是你多心了,你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便知道了。”
谢贻香不解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顿时脸色大变。自己的一头秀发,行走江湖之际,不正是在脑后扎做了一个个马尾辫?难不成那个所谓的“她”竟是……
言思道当即说道:“不错,你所见到的那个‘她’,其实根本便是你自己。那些无脸怪物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