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的熔铸可以做到没有任何损耗?谢贻香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日月盈亏本就是自然之理,天地尚且有不全,又何况是这人世间的熔炼技艺?
如此看来,这赤龙镇的赋税公文里,之所以会出现这般不可思议的记录,只可能是一个缘由。那便是赤龙镇负责赋税的官员——也便是那位吴镇长,非但从来没有以火耗的名义贪污过一文钱,甚至还自掏腰包,用他自己私人的钱财为朝廷贴补了火耗的损失。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这赤龙镇里面的玄机就更深了。谢贻香深知当今皇帝的脾气,无论大小事宜都要亲自审阅,更何况是地方赋税这一头等大事?试想在中原各地每年所上缴的赋税公文中,唯独这江西赤龙镇所缴纳的赋税里没有火耗,整个赤龙镇自然便会因此出类拔萃、鹤立鸡群,以皇帝的精明,又怎会看不出当中有问题?
谢贻香当下顺着这个思路往深处思索,说不准就连当今皇帝,也和这赤龙镇也有些不明不白的瓜葛,所以才会任由赤龙镇的赋税公文上出现这般诡异的火耗。她正思索间,忽然觉得头顶一凉,仿佛是一滴水滴落到了自己头上,急忙抬头望去,却见头顶上除了那雕花红木屋顶,便再无它物,哪里有什么滴水的痕迹?
滴落在自己头上的若不是水,却又是什么东西?谢贻香不禁用手指在头顶发凉之处抹了一抹,果然有湿嗒嗒的液体。但见指尖的液体无色透亮,微微有些粘稠,再放到鼻间一嗅,隐隐又有一股腥臭味,真不知是从哪里滴落下来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