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横梁上的路呈豪忍不住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想不到路某的这点微末的道行,居然能瞒过鼎鼎大名的竞月公子,真是荣幸之至。”
先竞月已定下神来,平静地说道:“化气留形?倒也难得。”话虽如此,但他的脸色已变作了一篇惨白。
言思道见先竞月这般模样,有些莫名其妙,喃喃说道:“留什么气?”身旁的唐老板也是一脸惊愕,解释说道:“兄台有所不知,路爷方才露的这一手,正是传说中‘化气留形’的功夫,着实厉害得紧。乃是以内力将自己的杀气化为有质之物,凝固在小店的雅间中,这才教我们产生了错觉,以为路爷是在雅间里面。然而相比起来,我们从上楼到现在,一直都没发现横梁上的路爷,要不是此刻他故意露出气息,只怕我们还蒙在鼓里。他这份深藏不露的隐匿功夫,却更是难得了。”
要知道唐老板所言确是实情,甚至还是照顾先竞月的面子,这才说得比较轻松。自从三人上到三楼以来,先竞月就已被雅间里的杀气所误导,再加上对方那摸不清方位的话语声,便以为这路呈豪是在雅间里严阵以待,却不料竟是隐藏在了头顶的房梁上。对于先竞月这等绝顶高手而言,这可谓是输了一招,倘若头顶上的路呈豪不是故意露出气息让众人发现,而是突然出手偷袭,纵然未必能够一举击杀先竞月,却也能让他手足无措,处于被动之地。
言思道是何等聪颖之人?当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即哂笑道:“化气留形,这有什么难的?老夫若是去那屋子里放上几个臭屁,再像猴子一样窜到屋顶上躲起来,你一闻味屁味,自然也会以为老夫是躲在屋里,轻轻松松把你骗过。”
他这话说得甚是粗俗,横梁上的路呈豪不禁脸色一变,冷冷问道:“尊驾是什么人?”
言思道反应奇快,一见路呈豪盯向自己,脚下一动,已缩到了先竞月身后,嘴里兀自嘀咕道:“老夫姓萧,平生饱肚圣贤之书,便是为了专门教训那些个水匪。”
旁边的唐老板连忙开口圆场,说道:“路爷切莫怪罪,我这位老兄最是喜欢胡说八道,乱开玩笑,却不是我们江湖中人。其实说到底大家不过是一时的误会,这才结下了些许小梁子。如今小弟特意借出小店,可不是为了让大家火上浇油,若是几位能给小弟一个面子,不如就让小弟做一次和事老……”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先竞月忽然对横梁上的路呈豪问道:“你也懂刀?”
这话问得极是冰冷,依稀又恢复了‘十年后天下第一人’那俾睨天下的傲气。唐老板听先竞月这一问,心里暗叫不妙,只得长叹一声,再不言语。
横梁上的路呈豪神色一凛,不禁抱紧了手中那柄镶满珠玉长刀,缓缓回答道:“谈不上懂,只不过能用罢了。不知竞月公子,可配得上这个‘懂’字么?”
先竞月摇头答道:“不懂。”顿了一顿,他又一字一句说道:“三年前,我便已不会用。”
那路呈豪脸上顿时泛起一股惊恐之色,继而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有些失落地说道:“如此说来,今日我俩若是出手论刀,自然是我输了。”
言思道又听得一脸莫名其妙,只得转头望向唐老板。唐老板似乎对两人的这番对话极是赞叹,满脸钦佩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唉,老兄你是体味不到其中的真意,真是可惜。其实这武学一道和做学问是一般的道理,每个人的所知所得,就好比是一个圆圈;圆圈之内,乃是你所知道、所得到的东西,而圆圈之外,则是你不知道、未得到的东西……”
那言思道顿时领悟,接口说道:“所以当一个人所知所得越多,那么他这个圆圈就会越大,与此同时,他所能接触到的圆圈之外,那些未知未得的部分也就会更多了。”
唐老板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所以往往学问越大的人,反而越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就连孔老夫子,也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感慨。武学之道也是如此,刀法到了竞月公子和路爷两人这个地步,谁的境界越高,谁未知的东西也就越多。相比起来,路爷‘不懂刀’的境界虽高,但竞月公子却已到了‘不会用刀’的更高一层境界。”
言思道不禁摸出自己的旱烟杆来,点燃一锅“吞火烟”,吸了个吞云吐雾。只听他喃喃说道:“说得也是,难怪我常常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他陡然抬高声音,叫道:“竞月兄,路当家,两位且住,可否先听老夫一言?”
先竞月听得言思道出言打岔,也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当下也不干涉,只是冷冷地望向他。而那横梁上的路呈豪本就心怀鬼胎,没打算要和先竞月真正动手,立刻顺水推舟地说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有何指教?”
言思道见路呈豪这般举动,立刻明白他是不敢和先竞月交战,顿时定下心来。当下他微笑道:“路当家今日约竞月公子来唐老板的这家松萃楼中,自然是要了结洞庭湖和竞月公子之间的恩怨,是也不是?”眼见横梁上的路呈豪点了点头,他又继续说道:“那么老夫敢问路当家,如果……嘿嘿,老夫是说如果,如果路当家你今日败在了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