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看看这雨下的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问那位大叔有没有空房间,哪怕就几条凳子,也能靠着凑合一晚。
大叔回头看看那个大婶子,似乎有些犹豫,那个大婶说“有倒是有个房间,只是,行,反正也就一晚,你们三个就将就下吧。”
于是大叔把他们带到西边靠里的一个房间,伸手在门后摸了半天,好歹摸到了灯线,15瓦的灯泡只能让老陈他们能看清楚屋子里有一张很大的清式镂雕大床,床上还有一条很厚的红底白边棉被,被单上是很多只凤凰在各种花卉间”飞翔,一看还真有不少年头。
房间虽然旧,但还是蛮干净,床上垫有一张草席,没有蚊帐,靠窗子位置有一张带抽屉的木桌,一把竹靠背椅,几把锄头和一些农具斜靠在墙角。
床头边与墙壁之间有一个大木头尿桶,用一块破床单隔开。大叔把盖在床上的透明塑料膜拿开,让他们早点睡,就掩门出去了。
现在是九月,夏末,晚上只有一点凉意,没有蚊帐,但也不会有蚊子,他们三个把身上的湿外衣脱下挂在木板墙的钉子上。
老陈和小陈睡一头,小陈睡床最里,老陈睡中间,老张睡另一头最外面,三人都已经又累又困,熄了灯,便呼呼睡去,老张更是如雷搬的鼾声。
好在两父子已经很是适应,早已入梦,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老张感觉两条腿死沉死沉的,动也动不了,微微睁开迷糊的双眼,好像感觉有个黑影脸朝外,背朝里坐在他两腿上,灯线在门后,伸手也够不着。
老张从枕头边摸到一盒火柴,有一些朋友可能会知道,农村人一般习惯把火柴或手电放枕头边上,方便晚上起来尿尿。
老张点燃一根火柴,借着不是很亮的一团火光,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穿着花背心的七八十岁老太婆坐在他腿上,正转过头来朝她笑着,张得很大的嘴里已经掉光了牙齿,露出的是黑乎乎的仿佛深不可测的口腔。
老张啊啊啊大叫着,一个激凌从床上滚了下来,站起来踉踉跄跄摸到门边,半天也没摸到灯线,那两父子似乎依然睡得很死。
就在这时,黑暗中门外伸进来一只粗糙的手一把抓住老张的手,然后又放开,老张吓的魂也快飞了,腿一软,一下坐到地上,这时,啪哒一声,灯亮了,大叔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原来大叔听到老张叫,过来看怎么回事,刚才摸灯线摸到老张的手,老张满头大汗,但想想会不会自己做梦了,想想这大半夜还下着雨,也不好为难大叔,就说没事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
大叔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就说“那你早点睡吧。”说完就走了。
老张擦了一把汗,把门栓上,不敢再关灯,虽然心里还是很恐惧,但也没叫醒那父子俩,躺下去,不一会鼾声又起。
农村人一般都这么淡定,也不知道又过了一会,小陈被尿憋醒,迷着睡眼,起来穿上鞋子到床后的尿桶小便,掀开那破床单,滴着头,一阵哗啦啦,就在这时,头上似乎被什么东西踢了几脚。
他抬头一看,一双花布鞋又一下踢到他鼻子上,再抬头往高处看,一个穿着花背心灰裤子的老太婆就吊在他头顶的房梁上,四肢无力的搭拉下垂,晃来晃去,到吊着绳子的脖子上面,是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低着头,朝他笑着,不时还在嘴角滴下一滴一滴口涎。
小陈一下冲到床上,使劲踹床上两人。
“怎么啦怎么啦,”老陈先被踹醒连忙问他儿子。
“那,那!”顺着小陈的手,老陈也看到了梁上吊着的白发老太婆。
“啊!啊!啊!”
一阵惨叫,也醒过来的老张鞋子也没穿,拉开门就跑了出去,这父子也是恐惧不已。
跟着冲了出去,这时候大叔早已穿上衣服开门出来,在堂前他们三个把看到的说了一下,然后跟着大叔回到房间,却什么也没有了。
“哎,”大叔叹了一口气说“那是我妈,几年前一时想不开,自己吊死了,这房间住过几个人,也都半夜都被吓出来不敢再进去睡了,那么大雨,你们也没地方去,原本以为你们人多,凑合一晚也没事,没想到还是,其实也没事,她就是不想让你们睡她的床。”
然后这三人就不在里面了,在外面围着住了半晚上。
然后好像是邻村雁塘村的故事,时代久远,以至于刘明宇脑海中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框架,稍微整理一下,然后讲出来给大家听一听。
因为真的记得的不多了所以故事里那人的名字都已经忘却,还好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一点不影响故事的完整性,雁塘陈姓很多,就叫他陈老伯吧。
陈老伯是雁塘村为数不多的几个参加过战争的老战士。
由于在多年腥风血雨的战争生涯中失去了右腿,回到老家也一直没有成家,由村部安排一座位于村桥头的旧房子给他住,那同样是一座土木结构的房子,不同的是,房子四周的墙底都是用那种很厚很长的大青砖砌成的。
有见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