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敷药,画心难免觉得羞涩,和光同尘便落了帘幕,又吹灭了灯烛。
他医术了得,自然对人体构造十分熟悉,即便摸黑,丝毫不影响他替她上药,甚至能十分精准地避开不该碰的部位,君子品性可见一般。
剑灵云舒本来在看热闹,突然眼前一抹黑,不由意兴阑珊地翻了个身准备睡去,却忽而听见一个软濡的声音叫道,“爹爹,你去哪,清初想要爹爹抱着睡。”
它立即又翻个身,亮起微光,饶有兴趣地朝着和光同尘望过去。目不转睛地期待着看一场和尚与仙姑的活色生香。
画心没有喝止清初,和光同尘也没有应声,只是自行脱了外衣,在画心身边躺下了。
二人规规矩矩地合卧在床上,虽然眼前一抹黑,可画心能感觉到,这无边的夜色里,咫尺之距的他,正注视着自己。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画心蓦然说道,“尘尘,有时候你真是像极了我心里的那个人,他曾经也似你这般待我柔情似水,我曾以为,那会是永恒,可后来才知,那只是短短一生。”
短到,她方知道他的痴心,他便为她送了命。重活一世,前尘尽忘,深情不复。
说着,她便伸手去抚他的眉眼,虽然是完全不一样的轮廓,可身上的气息太像了,总让她生出他才是君逸的错觉来。
她想,如果她没有那一双只能看见皮囊的眼,她认定的人,一定会是他。
可是,她已经认定了书逸。
而且嫁给了书逸。
还有了书逸的孩子。
所以,当初她才会说,人生遇见的先后顺序很重要。
而今,她纵然再心仪他,却也什么都给不了他了。
大概,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放手吧。
于是,她抚着他精致的眉眼,红着眼眶,含着泪,故作平静道,“尘尘,明日你回去,就不要再回来了,清戈是个好姑娘,你还俗与她好好过吧,神女泪,若有,就让玄隐给我送过来,若没有,也无妨,你不要为难她。”
“别乱想。”和光同尘被她问的百味陈杂,侧过身子,将她拥在怀里,还在她额间轻轻一啄,“贫僧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君逸也给过她来生的承诺,可他食言了,她本不敢再相信谁,却在这一刻,忍不住信了他。
她扯着他的衣角继续絮絮叨叨,“你这一次来救我,我很感激,连累你与我避世在此,我也很愧疚。自我到人间后,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活的更好。”
“你和清初安好,贫僧才能安好。”
“你心怀的不是天下苍生么?”
“唔,以前是。”和光同尘应了一声,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忽然打趣道,“估计是你太胖了,胖到你住进贫僧心里以后,里面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话说一半,忽然被画心捂住了嘴。
她又想起了君逸,好似这样的话,以前君逸给她烤兔子时,也打趣过她。
想起“君逸”的辜负,她伏在他耳边道,“别承诺我什么,就像他一样,承诺了,如果做不到,我会难过的。”
默了一瞬,和光同尘才说,“贫僧和他不同。”
画心静默,她可觉得他们太像了呢,像到她时常分不清。
夜凉衾寒,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忽然又想到书逸,暗叹:也是,你和后来的他确实不同,你是君子,他是禽兽……
“……”
打算看活春宫的云舒,见和光同尘只是抱着画心和衣而眠,不由又蔫蔫地泄了气,缩在剑里感叹着这生活实在是太寡淡无味……
一点福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