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想,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那双像极了君逸的眸子,大抵她这一生都再也看不到了。
因而只这一个眼神,画心便觉得受不住了,她说,“你要活着。”
“好。”和光同尘温润笑着应道。
许是都知此后不该再见,这恐怕将成最后一眼,四目相对,那眸光似有千千结,相缠相绕胶在一起,连眨一眨眼都不舍的。
书逸搂着画心腰的手一紧,她才回过神来。她并不是个软弱又优柔寡断的女子,虽愧对书逸,却也没有完全退让。
“我可以离开,但你必须救他,他若死,我陪他死,他若无恙,我与他此生不见!”
画心说了这话,才将目光从和光同尘身上移开,殊不知,那一句此生不见,几乎生生断了和光同尘的生念。
“好,本王答应你。”
书逸见画心退步,便顺着台阶下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并没有多少把握,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恐吓。
他其实比画心还心虚,因而怒不敢深责,生怕一个差池,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我走了。”画心淡淡拂开书逸的手,低垂着头,谁也没看。
书逸应了一声,“嗯。”
画心走了几步,又道,“保重。”
这时书逸才知,画心是在同和光同尘说话。
同样领悟到这一点的和光同尘,立即回了一句,“你也保重。”
画心走到门口,脚步一顿,随即快步离开了。
待画心身影一消失,书逸的长剑立即指到了和光同尘的眉心,冷声逼问,“你是不是告诉她什么了!”
和光同尘苦笑,他是给了画心暗示,可惜她丝毫没有察觉。
“舍生取义者,乃圣人;损人利己者,乃小人;损人而利己者,则下等人也。”和光同尘抬头淡淡看着书逸,“贫僧一向悬壶济世,就算称不上圣人,也断不会做损人不利己之事。”
书逸没有说话,只是将剑气又往前送了毫离,和光同尘伸出双指,拈着剑尖轻轻一点,空气里传来金箔碎裂的声响,冰剑寸寸碎裂,散为云烟。
“贫僧如今已恢复记忆,你毕生所学与贫僧乃同出一脉,并无胜算。”
这样的话,令书逸更是讶然,他面色如常,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些疑惑,“我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同时失忆?你是如何恢复记忆的?我到底又是谁?”
和光同尘似笑非笑。
他们什么关系?他书逸占用了他的身体,是鸠占鹊巢的关系!
他为什么会失忆?他书逸压根就没有记忆,又何来失忆一说!
“幻由心生,非是实相。业障蒙眼,一切皆空。”
和光同尘仍是淡淡看着他,涩着嗓子说了这几句偈语,仿若梵经轻诵。
书逸冷笑,“法师知道就好,日月两相别,春秋一场梦,过去种种,不过虚妄,你还是早些忘了的好,莫在蛊惑于她!”
和光同尘不恼他的无理与傲慢,只静静瞧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诺贫僧护她一生无虞,贫僧便诺你与她此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