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看着画心疏离的笑意,听着画心客套而生分的言辞,眸光微暗,捻着佛珠的手不觉攥紧,喉头滞了一滞,才笑问,“什么交易?”
“你替我将噬神之毒解了,我教你行催衍之术。如此我不必再受毒发攻心之苦,青城的城民也不必再忍饿挨冻。”画心十分冷静地开诚布公道,“你救我一人,我救你一城,怎么算,占便宜的都是你,此后……我们各不相欠。”
此后……各不相欠!
和光同尘捻珠的手彻底停了下来,垂下的眼睫缓缓阖上,心中有无数莫名却又矛盾的情绪翻滚着,呼之欲出。
许久,和光同尘才缓声问,“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无心救你?”
“难道不是吗?十七年前你便解过噬神之毒,当时仅仅只用了两日!如今多少时日过去了?你一再拖延,不过就是想借此掌控我,再以我威胁逸王,令他不敢轻举妄动。”提及书逸,画心言辞越发激动,她最怕书逸再如万年前一般为她而伤害了自己,不由眸光陡戾,声音冷沉令人生寒,“你们胆敢动逸王分毫,我即便是死,也会让你们青城所有人陪葬!”
不同于画心的横眉冷对,和光同尘的笑意依旧是暖的,只有僵硬地指节透露了他此时冰凉的心境。
解噬神之毒,须以和光同尘至纯的红莲血脉之业火灵根为引,才能解之。十七年前,他灵根初现,至真至纯,所以解毒功效甚好,服药两日便能痊愈。
而自从九年前他遭受业火之劫以后,灵根被封,如今为救画心,他须每日入定三个时辰,以红莲业火强行破封,再以灵根为引,如此自伤之法,本就十分勉强,是以半月之期,已是他的极限。却不想画心竟会因此而误会他。
若是旁人,和光同尘不过一笑而过,不会解释,甚至不会搭理,他向来做事,只求自己问心无愧,旁人如何作想,他不在意。
可偏偏是她!
她就这般静静坐在他面前,双眸怒睁,薄唇紧抿,信誓旦旦言辞凿凿地指控他对她有不轨之心,而她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个被世人尊为逸王的男子。
和光同尘思量了许久,没有半句解释,只低声道,“贫僧要对付逸王,虽无十分胜算,却还不至于到了要用女人相胁的地步。”
画心看着向来温润的和光同尘眸色沉静而深幽,默然良久,才吐出这么一句,面上似有愠色。面对着和光同尘的审视,画心心中一时千回百转,他那干净透亮的眸光,令她竟隐隐生出一丝心虚来,握着瓷瓶的手心不知不觉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即便他迫不得已才枉顾百里祭造了那么多蛊人出来,可他不给她解毒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她没有错怪他!
画心如此思量着,强行稳住自己开始摇摆不定的心,决定不再弯弯绕绕,反正过了明天,她就回城去了,这个和尚到底是佛还是魔,胸腔里到底怀着一颗黑心还是红心,与她都没有关系。
“这是不是噬神之毒的解药?”画心将玉瓷瓶递到和光同尘身前。
和光同尘略微抬了抬眼睫,伸手接过,打开瓶盖,倒出一粒赤红色的丹药,细细闻了一闻,点头道,“是。”
画心微微释然,黛纯儿至少没有完全骗她,不管黛纯儿有什么其他打算,只要她的毒完全解了,百里祭又算是什么东西,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和光同尘方将药丸放回玉瓷瓶内,便被画心一把夺了过去,画心弯着眉眼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的毒也就不劳烦药尊大人费心了,不如我与药尊大人换个交易……”
话音未落,画心便看到和光同尘眸光又暗了暗。和光同尘叹惋,她口口声声说来,似乎他与她之间就只剩下交易了……
和光同尘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淡淡问道,“如何交易?”
和光同尘的淡然,落在画心的眼里,不由又令她微恼,为什么从头到尾,这和尚就不知道解释一句?是真的没得解释,还是他压根就不在意!
画心愤懑,觉得自己当他为故友旧交,一片赤诚相待,却换来他的不冷不淡,不由恼火地抓起桌上的经文就向着和光同尘劈头盖脸地丢过去,和光同尘不避不让,任经文散乱了他一身。
一拳打在棉花上般无力,画心努力平息了怒气后,才沉声道,“我教你催衍之术,能让草木瞬即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作为交换,你必须立即设法替青城的城民解去蛊毒。”
“这都是对青城有利之事,无须你来交易,贫僧自会去做。”和光同尘俯身收拾着满地的经文,平澜无波道。
“我只给你一日时间。”画心冷声吩咐,过了明日她就要离开,青城的蛊毒不解,她始终不能安心。
“青城那么多城民,一日时间如何够,况且此事百里祭定会从中作梗,与他周旋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和光同尘头也不抬地淡淡回道。
画心冷笑,死人是不需要与他周旋的。
“你有你的神仙医,我有我的美人计,你救死扶伤济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