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和光同尘放开禁锢着画心的手,给她盛了一碗甜汤。宴席上开始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众人是见过和光同尘喝酒的,也见过和光同尘吃肉,却还是头一次见他近女色。二人方才的动作实在是暧昧的很,十分引人遐想。
画心知道和光同尘是权益之计,在替她掩饰,免得她当众吐血引人猜忌,可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拥在怀里按在心口,画心还是难免面色羞红,媚态横生。
这三分娇色,似乎更坐实了众人的猜想。
“金糕卷,鞭蓉糕,青梅羹,燕鱼,凤翅,海参……”实在尴尬的很,画心便一样一样点着宴桌上的菜品,故意打岔道,“不是说青城已至山穷水尽了么,怎还舍得如此盛宴款待?”
“这些菜品里有一半是你们城使团送来的,如今城来使还在,自然不宜太过小气。”和光同尘笑着替画心布菜。
画心讶异,和光同尘挑的菜竟样样都是她爱吃的,且玉箸每次都能精确无误地避开她最不爱吃的菜,仿佛他们不是初识,而是相处了千万年的熟稔。
在和光同尘细心地将一块鱼肉上的葱花蒜末都剔尽之后才荚给她时,画心终于方寸大乱,伸手握住他的玉箸,惊问,“你怎知我不食葱蒜?”
为何知道?
和光同尘微微一愣,他也不知为何会知道,仿佛就是潜意识里的自发行为,就恍如他以前经常为一个人如此做,久而成习惯。
“葱蒜皆算荤腥,贫僧久入佛门,故而不沾,往日里行宴,习惯性挑出,不想施主竟也不食,还真是巧合。”和光同尘从容地笑着掩饰道。
“是么?”画心拖着尾音,抬首盯着和光同尘,目光炯炯,见和光同尘目色坦然无一丝一毫的心虚,忽而婉转笑道,“酒肉都已经穿肠过了,难不成和尚你还介意这点荤腥?”
“贫僧的喜好,当与施主无关。”和光同尘依旧浅然笑着,微微倾身,问,“还是说,施主期待从贫僧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期待?
画心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在怀疑什么?她又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又未曾失忆过,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十八万年来,与她熟识且有纠葛的男人就只有君逸一个,而君逸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夫君。
无论眼前这个和尚能让她生出多少似曾相识的错觉来,那总归都是错觉!
画心知道自己唐突了,立即笑着眨眨眼睛,风趣地感慨道,“本施主只是觊觎觊觎你的美色,思量着是不是与和尚你前世有缘呢。”
这下,和光同尘彻底沉默了。
画心仰起头来看他,见他面色古怪,以为真得罪了他,立即紧张问道,“和尚,你生的俊俏,我也就是多看了两眼而已,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和光同尘温润地目光扫过画心,心中的情绪波涛汹涌复杂难明,却温和的笑道,“脸长在我身上,眼睛长在你身上,你想看便看,无妨。”
大概真是前世相识吧,和光同尘微微垂了眼睫。不知是前世执念太深还是投胎太急忘了饮下孟婆汤,所以他才忘的不够彻底。
又或者是,她太难忘。
可无论前尘如何,总之,这一生,他已身入空门,她已嫁为人妇,他与她已是无缘。
和光同尘一杯一杯饮酒,画心一口一口吃肉,空气突然静默了下来。
“仙姑方才提及府中婢女,不知仙姑仙居何处?”南暮离见漓水的红莲业火已烧不到和光同尘身上,便将目标转向了画心。
原本南暮离不信画心是和光同尘之师,但亲眼见到画心竟能驱使红莲业火后,也不得不信了。
画心知晓南暮离并非善问,必有下文,从南暮离送去卿楼的那些衣物里见到她曾最爱穿的赤霞烟罗裙时,她便知道,南暮离对她的身份已经起了疑。
那赤霞烟罗裙还被书逸描成了画,日日就在无心居的书房里挂着,或许碰巧就被谁瞧见过了,果不其然,南暮离见画心不答,又继续道:
“若是晚辈没有记错,几年前送家妹去无双阁修行时,在逸王爷的书房中,曾见过一幅画,而那画中的女子,竟与仙姑长得一般无二。”
画心依旧没有停下玉箸,一边朵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时日久远,怕是城主记错了。”
“那画中女子生得绝美,逸王又是丹青卓绝,画的栩栩如生,令人一见难忘,是以晚辈绝不会记错的。”
南暮离毫不掩饰地将犹疑的目光在画心身上几番逡巡,继续道,“其实晚辈在城门处第一眼见到仙姑时,便认了出来,那日仙姑头上簪着一朵妖冶艳丽血红色的花,而那奇异绝美的花,恕晚辈见识浅薄,也仅仅只在无心居的那幅画上见到过。”
画心低垂的眉眼眨了眨,和光同城说的没错,这火果然很快便从他的身上烧到了她的身上。
那一朵曼珠花的疏忽,还真是让她无从辩解。
既然辩解不了,那就索性就认了吧。
画心浅笑着抬起头来,看着南暮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