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赶车的小厮一声长嘶,停下马车,轻轻撩起轿帘一角,青城的风吹进马车内,钻进衣领,凉飕飕的,画心不由哆嗦了一下。
青城在极北之地,比城要冷上许多,青城的九月就会开始飘雪,今年似乎要比往年冷的更早些,呼呼的北风吹来已经带上了些许冰沫子。
“启禀药尊大人,现已行至青城,城主亲自来迎,药尊可要现在下车?”赶车的小厮隔着车帘恭声问道。
“不急。”
和光同尘透过掀起的帘角淡淡瞥了一眼紧闭着的城门,抬手缓缓放下车帘,将刺骨的寒风挡在了车帘外。
和光同尘一回头便见画心瞪大了眼睛瞧着他,眼中波光粼粼,拉长了声音,惊道,“药尊?青城药尊和光同尘原来就是你啊”
画心没想到,地灭与书逸口中传闻得神乎其神的青城药尊,竟然会是个和尚!
还是个这么俊的和尚!
“正是贫僧。”
见画心如此讶异,和光同尘不由失笑,他这一路分明没有任何掩饰过,红莲业火,妙手回春,功法卓绝,随便一样便能叫人猜到他是何人,而她竟直到现在才识破他的身份,也真是够孤陋寡闻。
“唔。”
画心不由面色微尬,先前还盘算着到了青城就过河拆桥跑路来着,后来又一直大言不惭地怀疑他居心叵测,现在立即就要有求于人,恁她老人家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施主既千里迢迢来寻贫僧,贫僧定会保施主无虞,施主不必过于忧心。”和光同尘见画心面露忐忑,笑着宽慰她道。
画心此时再看和光同尘,立即觉得他周身光芒万丈,勉强笑着恭维道,“看来传言非虚,青城药尊和光同尘果然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
和光同尘又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所谓菩萨心肠,不过是一视同仁懒得计较。
所谓慈悲为怀,不过是行医施药举手之劳。
车内静默下来,车外依旧北风呼啸。
青城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从城内先走出来两排兵甲,接着城楼上的清贵公子亲自出门来迎,走到马车前,南暮离微微一愣。
南暮离亲自来城门相迎,和光同尘竟然居车不下。
如城月行云敬畏书逸那般,往日里虽然南暮离十分敬待和光同尘,和光同尘却不同于书逸的高冷孤傲,向来谦和有礼,从不在南暮离面前端着架子,亦从不曾如此怠慢过南暮离。
南暮离虽好奇这一次漓水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竟令和光同尘如此反常。不过既然和光同尘已经怠慢了,南暮离也不好与他计较,依旧恭谨地向着马车行了一礼,问道,“不知药师此行可有收获?”
“郡主遇难,本尊也是回天乏术,所幸得遇尊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和光同尘的声音隔着帘幕传出来,南暮离的心随着他的话一波三折,起起伏伏。
还有一线希望,那也就是说南浔暖并未得救。南暮离僵硬地笑道,“有劳药师费心了。”
和光同尘垂眼看了看画心单薄的衣衫,隔着帘幕淡淡道,“家师身染微恙,恐不适青城之寒。”
南暮离立即会意,朝着身后挥了一挥手,很快便有人捧了件雪色狐裘披风过来,南暮离亲自从帘角递入马车内。
和光同尘接过狐裘递给画心,待画心严严实实裹好了,才挽起轿帘扶着她下车。
一下马车,画心便感觉到南暮离的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逡巡了好几番,目色殷切又耐人寻味,几度欲言又止,只是碍于和光同尘之尊,最终侧身一让,恭请他们回城。
“外面天寒地冻,还是等药师与仙姑回城后再慢慢细说吧。”南暮离勉力压下心头的诸多疑问。
外面着实冷寒,和光同尘见画心缩成一团,也不与南暮离假意客套,低低回了一个“嗯”,便抬眼示意画心随他先进城去。
画心如今贵为和光同城的师傅,自然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和光同尘的前面,而城主南暮离也仅仅只能屈跟在和光同尘身后。
南暮离不停地打量着画心的背影,见和光同尘随在她身后看似随意淡然,实则处处小心谨慎,不由暗暗揣摩,原来和光同尘今日一再反常,故作姿态,不过是为了告诉他,此女子身份尊贵特别,必当恭迎礼待。
传闻药尊和光同尘机缘巧合拜得仙姑为师,甚为敬之,且似还生了私情,看来还真是所言非虚。
难道这女子当真是神女仙姑?见她容貌,虽是气色欠佳,却也真是神姿仙韵绝色无双,确实不似凡骨。如此揣摩着,南暮离突然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入了城,换了一乘更华丽的轿辇。
和光同尘与画心依旧同乘一轿,南暮离独自另乘一轿,许是天气冷的缘故,青城的青石道上甚是萧条,没有行人,也没有商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像是落败了许久,远比不得城的街市繁华热闹喧嚣。
“青城的天气恶劣,近年来愈趋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