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暖一事,书逸虽有疏忽,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心思敏慧断事如神。
画心前脚刚走,书逸便已宣了轩辕末问询案情,足不出无心居,只听轩辕末寥寥几语,便将局势看的透彻,锋利精准地扒开了青城的狼子野心。
“纵火一事,不必再查了。”书逸将幽冥殿送来的密信轻轻一折,压在厚厚的古卷下,平静吩咐道。
“为何?”轩辕末略略意外,明明他们已经查出来一些眉目了,半途而废,可不是他家公子的一贯作风。
“漓水的火是青城之人放的。”书逸眸色深沉,单指叩桌,“那是南暮离自己的事,他自会查清楚,与我们不相干。”
“公子为何如此笃定?”
“你将那盏红灯取来,一看便知。”书逸眼眸微眯,遥遥望了望天边炽热的火光,低低一嘲,“青城这火放的明目张胆,压根就没想掩饰。”
轩辕末知书逸有一盏奇异的红灯,血纱莲焰,不熄不灭,立即去窗檐处取了来。
书逸让轩辕末仔细看了看这灯焰,轩辕末一瞧倒真是与那漓水的火一般无二。书逸抬手端起一盏热茶泼了上去,那莲火果然浴水愈然愈烈。
一如那漓水的火势。
轩辕末讶然,书逸眸色微沉。
“这灯不知公子从何处所得,倒是和传来的情报一样,那火甚是诡异,遇雨不灭,因此蔓延数十里,却束手无策。”
“幽冥殿的情报里难道没写么?传闻青城药尊和光同尘,生来带异,能驱红莲业火。红莲业火乃远古神焰,本当只是谣传,而今看来,倒真是有此奇能了。”
书逸看着红灯里的莲焰,目光幽远,他本是不感兴趣,偏偏又牵扯上了那女人,但凡与她相关的,他总是要多费些心思琢磨的。
可任凭书逸如何琢磨,也琢磨不出画心与和光同尘之间,到底有何牵连。
她会是青城派来迷惑他的奸细吗?
这答案,书逸想知道,却又怕知道。
“如此说来,这是和光同尘纵的火了?”幽冥殿信息四通八达,轩辕末自然也听说过红莲业火,任凭是杀伐果断如他,也不由微微感叹道,“看来这和光同尘还真是个人物,世人皆知红莲业火仅他一人能驱,他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向城示威,屠戮城百姓。”
“未必是他。”书逸见轩辕末犹疑,将红灯挑到轩辕末面前,道,“你瞧,我不也有红莲业火么,那火,我也能纵。”
轩辕末微微了然,却又更是不解,“可和光同尘何许人也,谁敢以他的名义火烧十里长街,此等骂名载入史传可是要遗臭万年的,和光同尘怎会善罢甘休。”
“这就是青城自己的事了。”书逸冷淡一笑,“你别忘了,和光同尘还是青城的神医,比他红莲业火更出名的是他有回天之术,如果你是南暮离,听闻……家妹出事,你会怎么做?”
提及南浔暖,书逸忍不住顿了顿,口齿明显生涩迟缓。
书逸一提点,轩辕末立即恍然,道,“会让和光同尘前去救南浔暖。”
“不错,只要和光同尘找到南浔暖带回去,暖暖便还有生还的希望。只可惜……”
只可惜,整个漓水,被这漫天的大火烧的片甲不留。书逸望着天边瑰丽的霞焰,心头一阵阵钝痛叹息。
“怪不得公子只命我等去查,却不准我等动她的尸身,原来公子早就料到了。”轩辕末暗暗惊叹书逸对人心的谋算,那样情急哀痛之下,一瞬间竟心思百转做了这许多的推算。
“可我还是没料到这场火。”书逸睁眼,瞳孔紧缩,双拳紧握,又慢慢敛下心神,冷笑道,“看来传言青城毒药两派不合,并非虚言,青城的内乱恐比城还要严重。”
“公子言下之意是……青城有人意图嫁祸和光同尘?”
书逸点头,不吝赞道,“纵火,还是纵的红莲业火,不知这是谁的手笔,当真是好手段,做的滴水不漏,还能一箭三雕。”
“一是向城挑衅激化两城矛盾,二是嫁祸和光同尘毁其声名且离间他与南暮离的关系,那第三是……”轩辕末大概捋了捋,这第三他却说不出来。
“第三是毁尸灭迹,破坏案发现场,若我所料不错,暖暖应该是看清了行凶之人的真面目,亦或者行凶之人作案时留下了什么证据,怕被查出,便一火焚之。”书逸娓娓道来,忽又想起前些时日的笙歌迷案,火焚石室,似乎有些像同一个人的手笔……
会是同一个人吗?
到底是谁?竟有能耐一次次在他面前如此翻云覆雨!
书逸缓缓收回神思,忍不住问了他心底最在意的事,“有王妃的踪迹没?”
“还没。”轩辕末如实回道。
画心实在是身形莫测,幽冥殿的人一点踪迹都探查不到,轩辕末也甚是讶异,他竟从不知他家王妃身手如此厉害,恐怕即便是他家公子都要望尘莫及。
“继续查,加派人手,务必找到。”书逸心头一紧,立即吩咐道。
“是。”轩辕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