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别怕。”书逸伏在画心的耳边低声道。
声音喑哑,气息衰微。
画心听出来是书逸的声音,只觉得他呼出来的气吹在她脸上都透着刺骨的寒意,慌忙起身点上灯。
灯火照亮他一张惨白面色如霜雪。
书逸浑身湿透立于画心身前,凌乱的长发一丝一缕地紧紧贴在他的唇边他的耳畔他的脖间他的后背,粘成一条一条,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还结着一层寒霜。
画心愕然失色,这七月流火的天,山夜虽凉,但怎会弄得一身冰霜?
“大半夜的,你去做什么勾当了,弄得如此狼狈还好意思回来。”
画心嘴上恶语相向,口不对心,手却老实的很,立即拽起身下的真丝软被将书逸裹了个严严实实。
见寒玉床太凉,画心索性把整个床幔都拆了,层层叠叠地铺在地上,不由分说地将书逸从寒玉床上扯下来,这一扯,从书逸的袖口里咕噜噜滚出来一个水晶白玉盒。
落地清脆,盒角磕碎了一块,画心捡起来仔细一看,是上乘的白玉镶紫水晶,和她下午扔出去的那只一模一样,而里面装着的,正是书逸以为能救她性命的碧水幽莲。
怪不得他执意留在念安堂,原来就是为了半夜跳进寒谭去拣这个。不过是一朵破花而已,哪值得他去以身涉险。
书逸的身子很凉,可画心靠着他,手里捧着碧水幽莲,只觉得眼眶一热,心头发烫。
“呆子。”画心一嗔。
“你若敢再扔,明日我便着人把这寒潭给封了。”书逸强撑着一口气,他幽深的眸子低沉的声音和他僵硬的身体一样冰冷。
“咳……”书逸还欲再说什么,猛然一咳,身体失力般向前倒去,画心见他连说话都已力不从心,不欲与他逞口舌之快,手忙脚乱地扶着他躺下。
书逸一躺下,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画心踟蹰半晌,惴惴难安,一直坐在他身侧守着,不时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只觉得越发的冰冷了。
画心又探了探书逸的四肢,只觉的触手冰凉,再看看他的脸色,亦是越来越苍白,唇色也越来越青紫……画心不禁回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寒谭,那寒谭里到底藏了什么……
血月之光,照得寒谭波谲诡异。
冷月,寒谭,邪气,妖红……
似有什么正喷薄欲出,画心越发觉得心神难宁,隐隐有鬼哭,惨叫,那潭下又似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画心顺了顺发怵而立的汗毛,既来之,则安之。她,是从尸肉骨血里爬出来的,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吓着她?
画心拧着眉又仔细替书逸把了把脉,断定他并不是落水这么简单,反倒像是中了寒毒,而且,还是一种特殊的妖毒,画心似有些印象,却又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到过。
画心不由拍着脑门哀叹,活的太久,容易忘的实在东西太多……
原本区区寒毒,也不是什么大事,用她体内的红莲业火驱除就好了,可偏偏她现在身中奇毒,连运功都甚是困难,更别说是驱使红莲业火了。画心心急如焚地目光四处乱窜,恨不得找个火架子将书逸架在火堆上烤一烤……
“怎么办……这样下去,他会被冻死的……”
画心喃喃自语,忽然目光一亮,停在水晶白玉盒里能解百毒的碧水幽莲上。
画心毫不犹豫地将碧水幽莲整朵捣成汁,掰开书逸的嘴,一股脑全给他喂了下去。书逸服了碧水幽莲,脸色渐渐好转,却仍旧肢凉体寒,一直昏睡不醒。
“该死!”
画心低咒一声,无奈地咬了咬唇,熄了烛火,摸黑笨手笨脚地将书逸身上湿了的衣服一层一层地扒了下来,顾不得羞涩害臊,钻进锦被紧紧抱住了他。
嗯……
皮肤很滑腻,肌肉很紧实,身材很匀称……一切都完美协调得恰到好处……
可抱着个冰块,透体的寒气冻得画心凉意彻骨,对他起不了半点旖旎心思……
画心牙关打颤哆哆嗦嗦地抱着某冰块直到天色发白,书逸的身体终于渐渐有了温度。画心长舒了一口气,折腾一夜,这才辗转入眠。
又三两个时辰过去,南浔暖见已然日上三竿了,书逸和画心的屋内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心下好奇得很,便蹑手蹑脚偷偷来看。
南浔暖扒着门缝,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像是昨夜遭了贼似的,立即吓得一声惊呼。
“啊!……”
这一声尖叫,惊来了兰若安,也惊醒了书逸。
兰若安隔着门缝看到室内床幔、衣物散乱了一地,书逸和画心二人滚在地上抱成一团,不由暗自咋舌,“新婚燕偶就是和老夫老妻不一般……”
瞧这战场如此狼藉,可见昨晚战况也甚是激烈……
“谁?”
书逸听见异动,眼尚未睁,低声呵问。
兰若安见书逸醒了,偷窥本是小人之举,不由面色一红,拉着南浔暖迅速退了出去。
书逸昏沉沉地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