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
一个即便化成灰,都让画心忘不了的人。
这不正是,一万年前就该死在月神山下的那个婢女桃夭么?
如此,似乎一切都能串联起来了!
那日画心便觉得,似有故人在。
原来这个故人,就是桃夭啊。
只有出生于画情谷的桃夭才能一眼认出生于碧幽池的碧水幽莲。
也没有谁,会比桃夭更不想且不敢见到她了。
而且,若是猜的不错,桃夭就是那个所谓的桃心儿吧。
原来,这些年倒是被她先近水楼台捷足先登了……
画心霎时脑中波涛翻滚,近万年的风霜雨雪也未能模糊她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她与桃夭之间那深如天堑的恩怨仇恨。
若不是桃夭,当年她和君逸,又怎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万年前,桃夭曾是画心的婢女,是画情谷里的桃树精,那年的月神山大战,画心看见桃夭站在君逸身后,对他挥剑而下,所以明明知道君逸的沉渊剑刺了过来,她却不退反进,沉渊剑刺穿了她的胸膛,而她的九凤琴弦也割断了桃夭的咽喉。
桃夭是个聪慧的小妖,她一直爱慕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她喜欢看他水蓝色的云袍。同样她还嫉妒着那个佯装清冷孤傲的神女,多少次,桃夭内心发了疯一样想要画心死。
只有画心死了,君逸才会多看她一眼。
而一万年前,便是个机会。
桃夭知道。君逸先是仗剑屠戮众生,后又被心爱的女子挥琴相向,早已心存死念,必不会躲开她的刺杀。
桃夭还知道,画心必然不会对君逸见死不救,所以选择了剑走偏峰以死相搏,近乎同归于尽的手段。
那一战之后,桃夭并没有死,她掉落凡间的尘土里,重新生根,发芽,长出新的枝丫,万年过去终于修成了人形。
她现在叫,桃心儿。
只是桃夭没想到,被沉渊一剑穿心的神女,竟然也还活着。
两个都以为对方死了的人,触不及防地就相见了。还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桃夭也同样看着画心,桃夭知道,是她回来了。
两相对视,桃夭不由有些心虚地瑟缩了下脖子,画心看着桃夭穿的衣挽的发无一不像另一个仿造的她,不由得厌恶又怜悯。
到底什么样的感情和执着才能让这个女子明明那么讨厌她,却还要生生活成她的样子?
“我,挑战她!”
画心扬起手中的白玉签,直指桃夭,横眉冷目,蔑视的眼神满是挑衅。
七月的阳光照在白玉签上,玉签上的“一”字清晰又明亮。
一言出,众人纷纷咋舌。
这桃心儿虽比不得月行云、沧傲月之流厉害,却是冷公子书逸身边的人,实力稳坐月神榜前十。
这位怡红公子好运抽中了一号签,本来是稳妥能进第二轮的,却选了个强劲的对手,果真是久居深山,并不懂江湖行情啊。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白玄月沉静地看着这一切,并不以为然,从画心那双摄人心魄的眼,她认出来,那就是“绛珠”。
自打来了月神台,白玄月就一直在四处探望,原本还以为她师傅今天不会来了,却不想出场如此高调,气场如此强大,还扮成了男装……
男装……依旧是颠倒众生之姿……
白玄月虽不知道她这个师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输给桃心儿。
她师傅身边一个侍婢便能轻易使出元婴期才能掌控自如的法术——分身术,想来功法必定在元婴以上,而桃心儿尚且打不过刚到元婴初期的云奕。
高下当即可见。
何况从刚刚二人的对视中,白玄月分明看见了桃心儿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和恐慌。
向来趾高气昂的桃心儿……可是不会轻意露出那种眼神的。仗着冷公子,就连无双阁的阁主月行云向来都是要给她三分薄面的。
所以,还真是难得啊……
她师傅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白玄月思量间,画心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月神台中间,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英姿飒爽。
画心面向桃夭,一只手背在腰后,另一只手自胸前平伸而出,对着桃夭勾了勾手指,极尽挑衅。
画心仰着头,薄唇轻抿,低垂的眼眯成一条缝,那眼神是居高临下的睥睨,孑然独立间,盛气逼人。
围观的姑娘们似乎忘了这是一场激烈的比赛,也忘记了怡红公子挑战的是无双阁的煞神桃心儿,只觉得这位阳光下浑身散发着傲视苍穹般强势光芒的公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身的红衣衬的他的肌肤玲珑剔透,真正是比女子长得还要美上几分,让人多看上一眼都会脸红,就连那玥城第一美人黛纯儿此刻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桃夭全然没了以往目空一切的傲气,像一只惊弓之鸟踌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