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改。
狂风整整了肆虐一夜,直到次日旦明时分风势方才少歇。然而大雪依旧不停,天地间垂着白色雪幕,房屋、道路、树木、田野全都积起了厚厚的雪。一片雪花中,一名五、六岁的童子在雪地中奔跑,穿过树丛、穿过一间又一间屋舍,超某个方向执着的奔去。
转出闾巷、奔出邑门,一直跑到官道才被一群站在官道旁的邑人堵住。人群密集,矮小的童子看不到官道上的情形,只能听到沙沙雪声、马匹的响鼻声、邑人们的窃语声。无奈中,童子看准一个大人张开的双胯,直接从胯下钻了出去,这才看到官道上的一切。
身披絮袍羊裘的士卒仰首挺胸,成列成列走在官道上,雪没足踝,他们每走一步都极为吃力。行走的士卒和站在官道旁的大人看到人群里忽然钻出一个不大的童子,不免有些惊讶,被钻了胯下的大人一边摸着自己的蛋一边大骂小竖子,然而童子毫不在意,他小跑的追着官道上士卒,仰着小脸用一种听不懂方言问道:“你等伐秦人否?你等伐秦人否?你等伐秦人否……”
一个五、六岁的童子追着行军队列瞎跑总是让人厌烦,士卒听不懂方言,摆摆手要他靠后。童子并不畏惧,不但不靠后反而冲前,再想问的时候,身后一名女子大喊了一句‘信儿’,冲上来将他抱着。大军过境,满邑的女子都躲了起来,只有一些童子老人在官道旁纵观这些往大梁而去,伐秦的齐军。女子不算绝色也算是中人之姿,出现在官道旁顿时引起了士卒的注意,只当抱着孩子隐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不自觉间,刘邦看向这名女子,倒不是别的意思,而是他听出这名童子问的是什么。见刘邦死死盯着那名女子,同列的卢绾咳嗽一声,想要提醒。刘邦知道他误会了,道:“此韩语也。”
“韩语?”卢绾仍然没有听懂刘邦在说什么,这时嘶声从前方传来:“大胜大胜!楚军昨日鸿沟大胜秦人,杀秦人二十万!大胜大胜!楚军昨日鸿沟大胜秦人,杀秦人……”
“哦……”喊叫的是一名奔走在雪中的讯卒,正在前进的沛师士卒闻声立即欢呼起来。这名讯卒再喊时,一名军吏将他召了过去。
“如此说来我军已胜?”大学纷飞,次日积雪已不能行车,沛师之将雍勃、齐军之将屈光等将率只能骑在马上往北骑行。他们前日已得知楚军从启封拔营北上,没想到会战已经结束了。
“未曾也。”讯卒打量着马上的诸人,问道:“敢问屈大夫……”
“我便是屈光。”屈光骑在马上,他从即墨出发赶往大梁,一千五百多里又是步行、又是乘舟,二十多日的行军人已极度疲惫,但胜利的消息还是让他振奋,双目有神的看着眼前的讯卒。
“大梁有讯一份予屈大夫。”讯卒打量了屈光一眼,看清了他的高高的楚冠和玄色的朝服,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份飞讯递上。
“大梁?”大梁去年开始就被秦军围困,飞讯一直不能外传,听到飞讯是从大梁来的,诸人不免多看了讯卒几眼,很怀疑他是秦军的侯谍。“你是何人?”师司马雍齿警觉的问道。
“司马勿疑,将近黄邑,此乃我妻弟耳。”一个豪杰模样的人不好意思的说话。他身着一件狐裘,脚上却是一双草履。如果当年刺秦的荆轲还活着,定然能认出这是小四公子之一的张耳。
张耳言来人是他的妻弟,雍齿当即放下的怀疑。在熊荆的命令下,齐军冒险越过楚魏边境进入秦军控制区,驻守麻邑的沛师与齐军一道北上。本来以为会遭遇两三个尉的秦军,谁想秦军连半个尉都没有。双方也为交战,楚齐两军一越过边境,千余名秦卒就逃得无影无踪。
秦军逃走是好事,但魏地沛师齐军都不熟悉,大军所到之处人人避走,城邑内的官衙也没有一名官吏。好在魏地多豪杰,靠着各县邑的豪杰组织襄助,大军过境饮食帐幕辎重全部无忧。小四公子张耳就是这样与大军同行的。
两人说话间,屈光已读完了讯文,随后将讯文交给师率雍勃,再对诸人道:“昨日大敖率军大败王贲,斩王贲,杀秦军二十万。鸿沟暴雪,故不能再战王翦……”屈光说话间看向天空,雪不但不止,反而越下越密。他道:“早食至此不过行了十五里,雪若不止,大军今日无法再行。”
“这当如何?”雍齿没有那份讯,他也知道雪继续下的话全军无法前进。
“大敖命我等急造滑雪之板,冒雪至大梁与战。。”屈光揖向正与妻弟说话的张耳。张耳见他揖礼连忙回礼。屈光道:“雪若再下,军不能行。讯中言有一计,便是造滑雪之板。”
“滑雪之板?”谁也没有听过的东西,好在这东西不能描述。
“一木板耳。”屈光按照飞讯上的描述说道。“高七尺,宽四寸,厚一寸,前端以火煣之上翘……”
看上起一个很简单的东西,具体描述起来却很是复杂。张耳听了一遍没有听懂,他只知道大军要一个七尺高的长木板,还有两根五尺多高的竹木杆,还要两块皮革将鞋履固定在木板上,还有一些油,他并不清楚这些油要用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