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神的裁决,再正义的一方,只要输掉了战争,那就表明他已经被神所抛弃。这或许不太公平,细究起来却非常公平——
无辜的兔子生活在草原上,恶狼追赶并将它吃掉,因为身份的错误,兔子并不真的正义;恪守条约的迦太基人在地中海贸易长达上千年之久,但他们依然被罗马毁灭。如果正义,他们就应当取得三次布匿战争的胜利,但是没有。因为路线的错误,他们最终消失在地中海南岸;
同样的,无罪的印第安人生活在自己生活了数千年的土地上,暴力闯入的白人罪犯将他们杀死或者毒死,占有在他们的土地。如果正义,印第安人就应该取得战争的胜利,但是没有。因为位置的错误,他们离人类文明的中心过于遥远,最终被神抛弃。
没有什么能比战争胜负更能体现神的意志。你如果正义,但并不表明你的身份正确;你如果正义,但并不代表你的路线正确;你如果正义,但并不代表你的位置正确。越是蒙昧的部族越是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坚信神灵不会犯错,会犯错的只能是人类本身。
异族人的军阵错谬百出,己方明明人数、士气优于对方,可当雷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返身逃跑。战争胜负迅速逆转,前一刻战战兢兢的齐卒瞬间打了鸡血,他们举着夷矛狂喊中猛追出去,这让临时充当陵师炮卒的舟师炮手跟进不及,但跟进已经不必要了,四千多人的齐卒追得敌军丢盔弃甲,胜负尘埃落定。
“足下之神灵已弃足下。”反抗的领军之将苏维尼被士卒杀死,城主阿比·雅图和长老波里斯则被俘虏。士卒将他带上来的时候,红牼如此说道。
红牼之言让周围的将率商贾大笑,战前他们还忧心此战或败,列阵后手心里更是捏着一把汗,没想到炮声一响,戎人就落荒而逃了。
红牼没笑,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亲自上前把捆绑阿比·雅图的绳索一一削断——这些绳索本是为红牼等人准备的。如果战败,大部分士卒将被捆绑起来,作为奴隶发卖。肢体重获自由的阿比·雅图一松绑就软倒在地上,红牼又将他扶了起来。
“神已决之,本将必要获优先之权!”看着萎靡的城主,红牼大声说道。
击败两个王国联合起来的六千士兵,趁乱占领了整个坎纳城,红牼话说的理直气壮。阿比·雅图不由看向哈德毛拉国的长老波里斯,他最终点头道:“以巴力神的名义,阁下可以这样要求,但是,国王和哈德拉毛国的国王即使同意,也会受到迈因国的反对。他们的族长在我国的提姆纳(Timna)、在哈德拉毛的舍卜沃(Shaba),监视着没药和乳香的贸易,没有他们的允许……”
“迈因国在何处?”红牼大声问道。他只听说过是希巴国,没有听说过迈因国(Ma'in)。
“禀将军,迈因国在希巴国之北。”没有准确的地图,只有大概的位置,地图上的迈因在希巴之北,距离海岸有近千里之遥。南阿拉伯并不只有沙漠,还有高山。没有后勤支撑的雇佣军不可能走那么远。
红牼脸色变幻,谋士和商贾看到迈因国的距离也接连摇头。深入内陆近千里,这不是冒险,而是送死。异族人的神色阿比·雅图和波里斯看在心里,阿比不急长老波里斯倒是急了,他道:“阁下不需要前往迈因,阁下仅仅需要前往提姆纳或者舍卜沃。
提姆纳是没药运输的起点,舍卜沃是乳香运输的起点,只要阁下率领军队抵达提姆纳或者舍卜沃,迈因人就会率领军队前来与阁下交战。我国与卡塔班国会一定会帮助阁下战胜迈因人。”
“为何如此?”翻译好不容易才把波里斯的话翻译过来,红牼忽然不解。
“我们……”波里斯立即解释,白掇抢先道:“将军,小人以为必是那迈因国自以为通路在手,对彼等持强凌弱,彼等请我军前去,以求解脱。”
“此亦是彼等河蚌相争之计。”小国借助大国求得生存,很多时候更是故意挑拨两个大国相争,以使自己最终得利,故而谋士又道。“下臣以为,我军当与迈因国战之,使其知难而退,而后再与迈因国共分乳香、没药之售。”
“此然也。”白掇、田高等商贾也深以为然。“乳香之产并非此前所知两千余吨,乳香之产逾五千吨。我与迈因国瓜分即可,他日海道初成,再驱迈因亦不迟。”
“提姆纳、舍卜沃路程几何?”红牼又问道,心中已下定决心要深入内陆与迈因国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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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对塞琉古,封锁港口也不能断绝贸易,但如果深入产地,像深入胡椒产地那样阻截香料贸易,效果必然立竿见影。红牼毫不犹豫挺进五百里外的哈德毛拉国的首都舍卜沃,一如在沙漠里起了沙暴,风沙通过坎纳港的商贾,吹遍阿拉伯半岛。一个多月以后,当迈因人在舍卜沃战败消息再度传来,似乎整个已知世界都在讨论攻占香料产地的楚尼人。
此时统治叙利亚地区的是在第三次叙利亚战争获胜的托勒密埃及,除了输入塞琉古所属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香料外,其余香料皆要通过埃及控制的地区。香料就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