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可用?”熊荆追问道。“铸造了吗?气缸在哪,搬过来看看。”
气缸很快就搬来了,阴雨天工棚内光线不明,燎火被点了起来。熊荆身材瘦小,他很失礼的整个人钻进了这个铸造成型的气缸。气缸不是钜铁,而是由匠人最为熟悉的青铜铸造。看到缸内坑坑洼洼的气孔、木炭、铜颗粒、铜渣,熊荆就知道这个气缸肯定是用不了。
“臣以为,气缸非受力之物,只是受气,陶瓷易造,施以厚釉,当光洁紧密。”熊荆看到青铜铸造气缸是绝望的,工尹刀当时也是绝望的。“谁想陶瓷易碎,受气亦是不行。”
“镗床!必须把镗床造出来。”熊荆手拍在气缸上,铜缸咚咚作响。
“大王,镗床是何物?”工尹刀不止一次听说镗床二字,这次大王再说,他不得不问。
“镗床?”熊荆苦笑:“我也不知镗床是何物。我只知镗床可加工气缸,精度在一毫米左右。”
“大王,”鸭公桑的碟说话了,“小人以为气缸当铸造,再行打磨。”
“打磨?”气缸内壁坑坑洼洼,还挂着数不清的杂质,熊荆对这个时代的铸造气缸是绝望的。
“正是,大王可知,玉府的玉便是琢磨出来的。”玉尹也道。“此气缸看似不平,琢磨之后便可平整。请大王予此缸与玉府,数年之后,必当平滑。”
“数年?”熊荆听到数年就头疼,可不琢磨又不知道镗床的式样,又能有什么选择呢。“好,就依你,气缸交给玉府琢磨,务必打磨的紧密无缝,不能漏气。”
“臣领命。”玉尹高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些许骄傲:别人做不了的事情,玉府总能做成。
“这件事陶瓷府就不要参合了,气缸用陶瓷真的做不了。”熊荆又看向陶尹,如此说道。
“臣领命。”陶尹应声就显得沉闷了,他只能回去玩混凝土。
“所谓镗床,便是可把铸件内壁膛圆、膛光滑之物。以后气缸皆以钜铁制造,造府已有加工钜铁之刀具,只是缺少加工的办法。你等回去想想,这膛内壁之器当是如何。”熊荆最后交代道,他对镗床的定义没错,就是不知道威尔金森的镗床是什么样子。
“工匠各觅其法,错了就错了,何必动怒。”回去的马车上,芈玹与熊荆同处一室,史官都在外厢。熊荆枕在她的玉腿上,手摸着她的小蛮腰,说不出的香艳。
“他们居然用陶瓷造气缸,”熊荆气已经消了,“真是气死我了。”
“你催他们那么急,琢磨铜器要好几年,不用陶瓷若之何?”芈玹笑道。“王弟何必急于一时,祖太后说过,再急的事情也得慢慢来。”
“祖太后?”在芈玹口中,祖太后就是天。他随即想到了芈蒨的婚事,问道:“若我把蒨媭赐婚给了项氏,祖太后是不是要大怒?”
“自然是大怒。”芈玹看着熊荆,重重叹息道。“王弟就不能遂了祖太后的意?蒨姐姐不嫁入秦宫,你就不担心我等……”
芈蒨嫁入秦宫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保持楚系外戚的权力传承,不然,这一世之后,下一位秦王即位,楚系外戚将彻底失去在政坛上的位置。
熊荆自然知道这一点,可他除了庶兄之外,最多加上个芈玹,对楚系外戚并无好感。最让他生恶的便是鄢郢之战。那时候芈太后还未失去权力,魏冉也还是相邦,鄢郢之战是在他们执政时打的。一如伍子胥,对楚国伤害最深的永远是楚人,因而他对楚系外戚有着深深的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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