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全军击鼓,左、中、右、后,四军军旗摇曳不止,喊声整天,李信看得到,其余各军之将、主将蒙武也能看到。特别是左右两军,本来偃旗息鼓之下只有二十行立有军旗,现在居然忽冒出五十行军旗,与后撤六七十步的中军连在了一起。
看罢此景,蒙武惊的连陆离镜都拿不住,这个青铜所制的物件坠落时物镜朝下,触及硬物当即镜片破碎,不复再用了。陆离镜碎了就碎了,此刻不用陆离镜蒙武也知楚军阵势和意图。他或许不知几百年前的鄾之战,但晋楚城濮之战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时与城濮之战不同的是,当时诱敌深入的晋军右翼变成如今的楚军中军。晋军右翼佯退,楚军左军当即追击,不想晋军中军忽然向右横击,楚军左军被前、侧两面夹攻,自然大溃,若不是楚军主将子玉鸣金下令全军后退,恐已全军尽覆。
楚军当时不过是左军被晋人横击,现在是秦军中军被楚军左右两军横击,一个是两面受敌,一个是三面受敌;且城濮之战不过是几万人会战,现在则是五十万人决战,指挥层级全然不同。同样是撤退,几万人或能利索的完成,但二十多万人撤退很可能会演变成溃败。
“蒙将军,我军当如何?”司空马也看出了异样,楚军左右两军本来旗帜单薄,现在忽然间出现那么多军旗,一眼根本就望不到头。“荆人左右两军怎会如此多人?”
“荆人左右恐早已伏下数万人,诱我中军深入,而后左右横击之。”蒙武心头震颤,可说话保持着自信,微微的抖动除了蒙武自己谁也不知。“护军大夫,此战,我军当撤了。”
“后撤?”司空马瞪看着蒙武,眼珠子似乎要突出来。
“正是。”蒙武使劲挤出一丝笑容,表示局势仍可挽回。为让司空马清楚当下的局势,他当即用竹简在案上布了一个简单军阵,道:“开战时我等所见荆人战阵宽六千列,纵深二十行,开战后项燕必是谴派十数万人于左右两军之后补列军阵,左右两军之纵深恐达五、六十行,为防我军侦知,故荆人击毁我军巢车;而中军……”
蒙武吸了一口气,“中军二十行之纵深,以及荆王之旂旗,乃是诱我追击之策。一旦我军深入其阵,左右两军当即横击之,便如眼前之状。荆人用心极深,奈何全军阵列太宽,我军虽入其阵,然入阵甚浅,不过五六十步而已。此时若退,大部当可保全。”
“大部当可保全?”司空马眼睛眨了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蒙武则侧头命令道:“来人,速速鸣金,全军后撤!”
“且慢!”司马空当即拦住。“我军万不可后撤!”
“护军大夫这是为何?”军吏已经来了,秦军后撤刻不容缓,即便撤退当中会损失数万人,可也比全军尽墨要强。
“请问蒙将军,荆人中军阵列几何?”司空马指着口袋阵的底部问道。
“许……”蒙武想了想,“此时荆人后军已上前,恐有二、三十行。”
“二、三十行,”司空马追问。“二、三十行我军为何不将其击破?”
“击破?”蒙武看着司空马,终于明白他是不想放弃,想和荆人对赌一把。
“正是。破阵之戎车已至阵前,即便锐士不能破荆人之阵,我也可以戎车破之。荆人中军阵破,左右横击又有何用?”司空马道,他见蒙武闻言沉默,又道:“蒙将军,此战我军若退,荆人追击当如何?”
“我军若退,自当退入大营重整再战。后方援兵不绝,我军……”蒙武答道。赢面实在太小,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形势下赌一把。
“蒙将军以为荆人投火之器不能把火弹投入大营?”司空马反问。“荆人既能击碎我军巢车,又如何不能击毁我军营寨?”
“可……”司空马一提投石机蒙武也无言了,投石机的威力他是亲身体验了的。这种器械不但能野战,更能破城。此物一出,今后所有城池都难以据守。
“蒙将军,本护军再告一事,”司空马又道:“我军援军不会来了。”
“援军不会再来?”蒙武不解的看着他,“护军大夫,这是何意?”
“本护军说,此战若败,援军不会再来。”司空马这一次加另一个‘此战若败’,可蒙武觉得他刚才的意思不是这样,而是不管此战如何,援军都不会再来。“蒙将军当知秦法,身为主将,野战大败,削爵自是难免,入狱也未可知。身为护军当与将军同责,若廷尉法史相问此战为何会败,本护军当如此相告此时言语。”
“你这……”蒙武脸色突然发黑,这不是惊吓的,而是怒的。司空马此言或许是推卸责任之辞,但五千护军营就在幕府两侧,若他以自己避战为由,将自己拿下也不是不能。
“护军大夫,”蒙武再一次把手指向竹简之阵。“以战前所见,荆人左右两军皆千列,项燕定是早有布置,两军前二十行或是正向对敌,后三、四十行却是横向对敌。我中军乃正向接敌,对侧翼皆不设备,荆人横击,我军必乱。
此前锐士或可破荆人二三十行,然此时非彼时,我军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