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不好的感觉之后,在家里,廖焕生也尽量不睡那陶枕,希望能够摆脱那些梦境的纠缠,但,用了别的枕头,失眠症再次袭来,这回连安眠药都不再有效,弄得他整夜无法入眠。廖焕生有时会看一夜的书,直到天光放亮,才能睡上一会儿,但有一点声响,又会惊醒,如此一个月以后,廖焕生已经面容憔悴,不堪其苦。
但廖焕生和冯不过来了一次我的小院后,忽然发现,在我这他很容易睡过去,而且睡得很沉,即使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梦,醒来时也会忘得一干二净。于是,他就找了各种理由,来我家蹭觉,虽然他也知道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为了睡个好觉,其他都可以先放下了。
讲完这些,廖焕生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冲我们笑了笑,说道:“我这故事比不上陆六的故事精彩,人家是靠着托梦,悟出了大道,成了正果。我这个完全是被怪梦所缠,自以为可以驾驭陶枕,到头来为物所惑,惭愧啊惭愧。”
廖焕生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消沉,一直没开口的曾茜这时说话了。“老廖,你学的物理,又在大学教自动化,陶枕造成的事你应该做过研究吧?”
廖焕生点点头,对那个陶枕他可以说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通透。廖焕生对文玩兴致不高,但对陶枕他还是花了些功夫,看了不少类似的物件,文玩市场常见的石枕、瓷枕他都对比着看过,还是发现了他那陶枕有些不同的地方,一个是,造型上,陶枕两头的突起比一般的更高一些,如同两个半圆形的喇叭口,中心有点内陷,呈半弧形,在廖焕生看来,这就好像是雷达的接收面,躺在中间,耳朵刚好处于接收面的中心,所以被接收面反射的声音实际被自然放大后,更容易被听到。
另一个是,陶枕底部中空,有很多原形的孔洞,这些空洞排列成网状,每个大概有五分硬币大小,一共二十多个圆孔。最初,廖焕生认为这些孔就是通风用的,保持空气流通,夏天睡的时候会凉爽一些。但后来冯不过告诉他,陶枕、瓷枕上的孔主要是烧造时怕窑内温度不均匀,造成开裂而开的孔,但一般只开一两个,很多还是开在侧面和表面,后来古人也用这圆孔在夏天往里注水,保持凉爽。但这种底面全是圆孔的,他也没见过。
廖焕生又仔细研究了陶枕,他发现,圆孔还不止是底部这一层,陶枕的中心处还有一层陶板,陶板上也开着圆孔,只是与底层的孔洞错开。廖焕生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草图,递给我们,接着给我们讲解到,这就好像是一个共鸣箱,有放大声音的效果,而多层的孔洞结构,应该是特殊的调协器,一种简易的高低频音的分解装置。也许里面还有几层的带孔陶板,不打碎陶枕很难看到它真实的结构,但声音经过陶枕,应该被进一步的过滤了,他之所以枕上去很容易入睡,就是因为耳朵听到了大量的低频音。
但廖焕生明白,声音和梦境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低频音有可能会刺激大脑皮层的某个区域,刺激人梦境的形成,但不可能影响一个人的梦境,或改变梦境的内容,那么问题应该不是出在陶枕本身,而是它接收到的声音发生了变化。这也是他后来不再敢把文玩放在枕边的根本原因。
“老廖,声学我是一窍不通,但在生物学上,动物耳朵所接受的声音频段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它们发出的声音频段也不同,几年前,我们研究所研究过一个能听懂鸟语的奇人,后来发现他并不是靠鸟鸣的长短,声调来辨别的,而是因为他耳朵的构造和常人有所不同,能够听到一些高频段的声音,这一点和一些鸟类的听觉相似,所以他听到的鸟鸣和平常人听到的完全不同,更容易从鸣叫声中分析出其中的意义。”曾茜给廖焕生的空杯里倒上茶,但她的分析似乎让大家依稀看到了解开谜团的道路。
“小曾,继续说下去。”廖焕生有些急迫地说道。
“我记得常叔以前给我说过,如何看待鬼神的问题,为什么古人会把未知的无形之物硬要分为神、鬼、妖、狐?鬼神是古人留下的精神之物,好的,善的,智慧的称之为神,坏的,恶的,阴毒的怨念称之为鬼,而妖狐就是具有实体存在的,修炼出来,但又不同于动物本身的个体。原来,我没有把常叔的话当回事,当故事听的,现在想想还是有道理。如果鬼神是一种精神物质,那它的存在可能也如声音一般,是一种频率的震动,为什么有的人能感知到,有的人不行?接收频率的问题,而老廖的陶枕,恰好能够接收和放大某种频率,而他又恰恰能够感知到。这些,还是常叔你来讲吧,我也只知道这么一点儿。”曾茜向我眨眨眼,也给我把茶倒上。
“小曾,你说的很对,但这些,都是无法用现有科学来证明的,我们也不用忙着下定论,我倒想从枕头本身说起,也许能和黄粱一梦的卢生一样,领悟天地间的大道。”我端起香茶,在嘴边泯了一口。
“卢生是谁?和老廖认识吗?”曹队诧异地看了看我,问道。
“不要急,一会儿你就知道。枕头的起源,我们现在很难下一个定论,但至少五六千年前,埃及和古巴比伦已经有枕头了,但那时的枕头更多与巫术和祭司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