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处,才发现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这个祭祀队伍古怪了。明明是吹的欢喜的曲子,这群百姓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甚至还有些惶恐不安的情绪。
那只羊被四肢倒绑着挂在木抬上,越是临近码头,叫的越是凄厉,如有灵性一般。
队伍走到码头边,就在外地人一脸诧异与当地人或惶惶或愤恨无奈的表情中将羊扔进了水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是的,跑了。那些祭祀队伍的百姓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别的,逃也似的跑掉了。
乱糟糟的放佛一场闹剧。
“这个……是羊吧!”卫瑶卿揉了揉眉心,看那些百姓惊慌的表情,她忍不住就用阴阳眼去看,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漏掉了什么。可这一看,却看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看到的却还是只羊。
“嗯。”裴宗之应了一声,道,“他们这般害怕,我还以为是人呢!”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卫瑶卿更不解了:既然是只羊,怕什么?
正这般想着,却见方才还平静浩渺的河面上突然水流汹涌了起来,湖面正中心蓦地出现了一个漩涡,水面上原先打渔的渔船、穿搜的画舫都向四周避开,显然这种事情不是头一回遇到了。
漩涡正中心的位置渐渐出现了一样奇怪的事物,初时还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渐渐地,随着水流越发趋于平缓,那渐渐向着这边飘过来的东西也愈发清晰了起来。
五花大绑,水里泡的浮肿不堪的分明是个人。
越到近处越发清晰,甚至还能看清这个人身上的穿着打扮,跟这些船工有些相似,应该是哪条船上的船工。
官差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情了,几个官差走到码头边,待这个人飘近,连忙用竹竿将人捞了起来。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人的腿脚都绑在一根木抬上,就同先前那只羊捆绑的方式一模一样。
“这人至少死了好几天了。”客商南来北往走得多了,并不是瞎走的,也有几分见识,有人忍不住出声了,“你们这里的河神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个人就是那只羊吗?唬人也不是这么唬法子的。”
刚才可叫他们吓了一跳。
那赵捕头翻了个白眼往这边看来:“你当我们不知道?所以要将你们扣留下来啊!”
出声的人张了张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更走不成了。
“我说……赵捕头,既然知道这河神是糊弄人的,赶紧告诉百姓啊,省的弄的人心惶惶的。”左右也给自己挖了坑了,几个客商也不在乎了,继续说了起来,“方才那阵势看的怪吓人的,真真是不让这‘河神’吓到,也要被你们这里的百姓吓到了。”
真的是人吓人,吓死人啊!
“用你们教我们官府办案?”那赵捕头脾气显然不太好,吼了一声,骂道,“滚回船上去,没事少下来走动!”
几个多话的客商讨了个没趣,默默地回船上去了。
这下,再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没有再理会刘凡,卫瑶卿和裴宗之回了船舱。才回到船舱,卫瑶卿便翻出了笔墨纸砚,趴在小几上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裴宗之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眉头拧着,显然在想方才的事情。
“密报陛下。”卫瑶卿想了想道,“这里的官府有问题。”
这件事,尤其是方才的祭祀确实将她吓到了,可细一想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
看官府的人好似是在压制这件事情,但他们又做了什么?祭祀的羊变成了人这件事处处皆是破绽,为什么不说?百姓惶恐不安却不安抚,而是听之任之,看似好像不认为如此,却处处放手。或许换言之,一件事必然会有正反两种声音,百姓显然是相信“河神”的,官府则站在了对立面。明明手上处处是证据,却半点不提,这不合常理。更不合常理的是不信此事的官府明明可以请来阴阳司给个定论,却迟迟隐瞒,这也太古怪了。
那几个客商虽然嘴碎多话却说的很有道理,可那个摆明着不信此事的赵捕头应对的却是谩骂。
“滚回船上去”这一句显然是赵捕头不愿那几个人多说。
“容易老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卫瑶卿手下运笔如飞,“容易老先生诚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很是关注江湖术士的状况,我其实隐约已经有了些猜测,却还缺少证据。”
裴宗之沉默了片刻,道:“陛下若是要派人来,你定要让陛下多带些人。”
卫瑶卿提笔的手顿了顿,随即失笑:看来他的猜测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
入夜,一封密报从临江城出发,直传长安。
……
……
“单于,您方才说什么?”
匈奴的营帐之内,陈硕酒过三巡,脸色微红的看向坐在上首的智牙师,问道。
智牙师放下酒盏,笑着望了过来,手指轻扣:“我说,大天师不愿来就算了,反正我们这些蛮人没有大天师指点也这么过了。这和战书,我可以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