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之中,那老大夫还是挨了几拳,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滚直喊“疼”。
真是跟闹剧一样,卫瑶卿看的乐不可吱。
“你快救谦之,不然砸了你那铺子!”少年们气道。
老大夫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滚:“救不了,手都被你们打折了!”
“你这庸医不救人,你那葆元堂就别想在长安城里开下去了!”谦之落马之后人事不知,他们不敢耽搁,便慌忙从最近的医馆中抓来一个据说擅长治跌打损伤的老大夫,哪知道这大夫一开口就是“埋了”,能叫人听的高兴才怪!
“老夫是治跌打损伤的,他都这样了,你看像跌打损伤吗?”那老大夫抱着手臂站了起来,气道,“要不是你们说是跌打损伤,我以为又是哪个不懂事的倒霉蛋摔下来断了胳膊少了腿什么的,才不跟你们过来呢!你们这是强人所难啊!”
“你治不治?”少年们上来就挥手要打,那老大夫吓的往狄方行那边窜,口中叫道,“老夫只是个治跌打损伤的普通大夫,他都这样了,进气少出气多了,不想准备后事就去找阴阳司的符医!不是听说阴阳司有个天师当年还未入钦天监时就曾在回园救过一个快死了的人么?可见这个……起死回生啊,还是要靠符医!”
卫瑶卿本能的皱起了眉头,狄方行回头看了眼她脸上的神情便暂且没有戳破她的身份,只是下一刻,便听人群中有个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么?可真是巧呢!当年那位救过人的卫天师就在这里呢!”人群中一位粉纱襦裙的少女朝着她摇摇一拜,“见过卫天师,请卫天师救谦之一命!小女必有重谢!”
周围议论声起,身上立时多了不少视线,狄方行见状,低声对她道:“这是陈硕先生家的小姐。”
还真是“有缘”!卫瑶卿瞟了一眼陈家小姐,见确实如裴宗之所说生的肤白貌美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眼下美人正脸上带笑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开口问话。
不过,卫瑶卿却没有与她相交的意思,只是神情淡淡的看向那位眼珠乱转的老大夫,那老大夫大抵本想推脱给符医,然后想借机溜走,只可惜没想到的是她就在这里,此时对上她的目光,笑的干巴巴的眼珠乱转不敢同她对视。
卫瑶卿走了过去。
那老大夫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出声道:“卫……卫天师,小民……啊!”
“你这手没折。”在老大夫的惨叫声中,卫瑶卿抓住他的手道,“想要不担事的溜走,演戏也要演全套,现在我帮你折了。”
当然不是真的折,只是脱臼了而已,又在老大夫一声的惨叫声中,卫瑶卿治好了他的脱臼。
议论声渐渐平息,方才若说看向她的目光是好奇、惊讶的话,现在便带了几分恐慌了,毕竟一言不合“折人手”的天师怎么看都不像好相与的。
“怎么不见你们拿孙公杨公作筏子,偏拿本天师做筏子,是觉得本天师好欺负么?”卫瑶卿瞟了一眼那位失了笑容脸色尴尬的陈家小姐。
突然点出她的身份,不过是为了出风头罢了!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言“恳求她救谦之”,感情不救就是她的错,她见死不救,救了就是她心善出言恳求么?她的便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占的。
“不要拿本天师做什么顺水人情,你的面子在我这里不值钱!”卫瑶卿说着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个叫谦之的少年道,“我在阴阳司所长并非符医,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他的情况比当年那个好得多,不需要什么符医,去街上找个靠谱的大夫就成。若是能请来太医更好了!”
“至于你,本事不行,也敢胡乱接活胡说八道?”卫瑶卿冷哼了一声,看着那个探头探脑有几分眼熟的老大夫,对狄方行道,“把他关起来吧!就关你那儿。”
狄方行自然不会介意牢里多关个一两个犯人,闻言当下便挥了挥手,准备让人将那老大夫带下去。
那老大夫犟着脖子骂骂咧咧的不肯走:“我又不曾治病,又未治死人,凭什么关我?”
“凭什么?”卫瑶卿一哂,她自被点破身份之后不管是做的事还是说的话都有些摄人,整张脸板在那里,就差明晃晃的在脸上写了“我不好惹”四个字了,此时却突然笑了,因这一笑,身上冷冽的气势顿减,竟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不过这可爱也只一瞬而已,卫瑶卿便敛了笑容,看着那骂骂咧咧的老大夫,道:“你为医者口无遮拦、胡说八道,要是他们几个没脑子听了你的话真将人埋了就是沾了人命,那可是死罪!”
被提到“没脑子”的几个少年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这卫天师一开口真是难听的很。
卫瑶卿看也不看他们,继续盯着那老大夫道:“关大理寺让你清醒清醒,好叫你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那老大夫犟着脖子骂骂咧咧的被人架了下去,卫瑶卿也不以为意,听着他的骂声远去之后,对一旁的狄方行道:“也不要为难老人家,就是关久一点,我过段时日会来看看他,待他什么时候学会不乱说话了,再将人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