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与你回京的前后脚的时间回来的。”卫同知在一旁坐了下来,揉了揉腰,暗道难怪常人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真没说错,今天这么一闹,可叫他累的不行。
“薛大小姐此次回京很低调,很多人都未收到消息,她便不声不响的回来了。一回来,便主持了怀国公府的中馈,听说将里里外外整顿的有条不紊。”卫同知道,“还是前些时候的家宴上,你大伯母见到了薛大小姐,我等才知晓。”
朝堂有朝堂的交情,内宅妇人们有内宅妇人们的交际,消息来源自然不同。薛大小姐有意低调行事,此番自然是内宅的妇人们先得知这个消息的。
“前几年,薛大小姐未离京时,我倒是见过一次,当真知书达理,聪慧灵秀,可谓真正的贵女典范。”卫同知感慨了一声,见一旁剪子拿在手里都忘了收的卫瑶卿,不由笑道,“怎么?六丫头也对薛大小姐很有兴趣?可要去看看这位薛大小姐?”
卫瑶卿收了剪子,倒是很爽快的承认了:“一个人说好不稀奇,稀奇的是大家都说好,总是好奇的。”
虽然她读书时有所目的,并不是那种当真爱书的读书人,所以对孔老圣人也不见得有多崇拜,但有些话,这孔老圣人说的很有道理。
一个人大家都说好,不是好人;一个人大家都说不好,也同样不是好人。要好人说他好,恶人觉得他不好才是好人。而薛大小姐就是前者。她感慨那么深的原因是她自己就是个这样的人,她若愿意,让周围人都喜欢她并不是难事。但是卫瑶卿自忖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薛大小姐,也同样如此。
卫同知见她说好奇,便笑了:“你若想去的话,说一声便是了,明日同她们一起去。”
对于这个年纪小小就已在阴阳司担任天师一职的女孩子,这天师的位子坐的稳不稳是一回事,至少在同龄的女子之中算是头一份的。长安城里不管贫富贵贱都有自己的圈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自然也有,弄出了不少所谓的社,譬如长乐县主牵头的长乐社之流等等。
对于她,这些同龄的女孩子就算没有多亲近,也不排斥,送到家里的帖子也有不少,但不少都被她拒绝了。实则,若真正算起来,她与一般的京中贵女又好似并不处于一个圈子。
客气而疏离,这大概就是她与京中贵女的相处模式。她为张明珠时如此,为卫瑶卿时亦如此,兜兜转转,换了皮囊、换了身份,还是回到了原点。
同龄女孩子的圈子她挤不进,同龄的男孩子的圈子她更挤不进,一则还是有些男女顾忌,二则,做个整天吃喝玩乐的纨绔并非她所想要的,而是卫君宁想要的。
不过纠结于这些并没有什么用,这些同龄人中所谓的圈子、交情,于她来说,重要程度还不能排进前五。
“我……”
“我便不去了”五个字还没说完便见卫同知身边的小厮从外头急匆匆进来:“老爷,陈……”
卫同知起身走了出去,小厮这才反应过来,立时闭口不说,跟着卫同知离开了,卫瑶卿看了一眼,这方向似乎是书房的方向。
把卫同远送回去之后,雨已经停了。夏日的雷阵雨本就是一阵一阵的,来的突然迅疾,停的也快。
卫瑶卿想了想,转身向长房的方向行去。
卫家可不是那等护院众多、暗卫也养了不少的世家大族,连奴仆都没有几个,要夜半偷听或者跟踪一个人,委实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少女的身影在黑夜中闪过,站在了屋顶之上。若是还下着雨,她就懒得冒雨偷听了。可眼下,雨停的如此是时候,只能说明老天也在暗示她。
卫瑶卿抬头望天低语了一声:“你既然这时候停了雨,我便去听听。这可不能怨我,是你在助我。”
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人说话。
神神叨叨了两句,她趴在长房书房的屋顶之上,掀开了一小块瓦片,向下望去。
屋子里的卫同知扶着腰,歪着身子,姿势有些滑稽的坐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厮在说话。
“延礼太后到长安之后,陈述离京,结果遇到了山洪,被阻在了关中道,又不巧发了烧,只能等到山洪过后再行路。明日早朝之上,裴相爷会就此事在朝堂上提一提,提陈述不该离京,大人届时记得出面。”
卫同知应了一声:“老师那边怎么说?”
“乔相爷已经派了人过去了,是高手……乔相爷说在长安时,陈述身边的人委实厉害,找不到一点空子,没想到一出长安城就出了状况,倒是天助我也……”
话语声零零散散,遮遮掩掩,没头没尾的,但并不妨碍她猜测其中的内容。
私下里联合左右二相,那个胆大惊人、野心勃勃的中书令大人不知何时越来越像个政客。如此……也好,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朝堂之上站着的,本来就是政客。当他有朝一日站到政客的顶端,就代表,他所想要的已经唾手可得了。
明宗帝与陈善达成了交易,拿延礼太后换回陈述。这是明面上的交易,明宗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