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兴阑珊的王爷对这些如流水账般的纸页登时失去了兴趣,于是手中漫无目的地胡乱地翻了翻,只见这些纸页上全是类似的三言两语。然后他抬起头朝冰凝望去,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同时又充满了无限疑惑,似乎是在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冰凝正沉浸在写作之中,根本就没有花心思去读懂他的心思,此时见他投射来询问的目光,于是实话实说道:“妾身担心姐姐惦记湘筠,原来天天围在身边吵吵闹闹、忙忙碌碌的,却是不觉得苦和累,现在竟是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什么都没有了。寂寞是其次,担心和惦念是主要的。因此妾身就把湘筠每天都做了什么,学了什么,为什么高兴,为什么忧伤,一一记在纸上,攒在一起,然后每隔三五日就封一个信封,再附上妾身写给姐姐的家信,一并寄过去,希望这些信,让姐姐能够见信如见格格,了以安慰,既是放心,也能暂时派遣一下寂寞和孤苦。”
“你怎么想出来的?”
“妾身是想,如果福惠阿哥不在身边,妾身最想知道小阿哥吃得好吗,睡得好—吗?淘气没有,想额娘了没有……。就算不能时时在身边,但是能够得到些许消息,总归也是好的。”
原来如此!这些竟是写给婉然的平安——如此朴实无华的物件饱含了她多么周到体贴的心思。他知道自己不会亏待湘筠,他以为湘筠在这园子里能够有如家的感觉就万事大吉了,可是他忘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婉然该是多么的惦念小格格。王爷一贯非常自负,总认为自己心思缜密,办事周至,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得不承认,冰凝确实是要比他更悉心、更细心、更周全。
突然间他有些妒忌起福惠阿哥来了。冰凝待湘筠格格视如已出、事必亲躬,更不要说对小阿哥了。有她这个世上最好的额娘,福惠是多么的幸福!哪里像他,尽管有那么多的额娘,然而亲生额娘德妃娘娘历来偏心十四阿哥,养育他的皇额娘孝懿皇后又早早地离开了他。福惠阿哥虽然只有冰凝这一个额娘,却是得到如此细致入微的精心养育呵护,真真的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阿哥。
吃完自己儿子的干醋,王爷又心疼起这个操碎了心、累坏了身子的额娘来。于是他轻轻地拍了拍冰凝的肩膀说道:“别太累了,写会儿就歇一歇,你这脚还没有好呢。”
“不就是写个字儿嘛,只是用胳膊和手,哪里跟脚有什么关系。”
“爷还不知道?这字桌高,你用着不合适,别以为爷不知道,你这腿悬空着呢,当然也是要吃劲的,怎么跟脚没有关系?”
“爷啊,您这都是老黄历了,这一个来月的功夫,妾身的脚好得可快了,现在胡大人可是不要妾身躺床上养身子呢,每回过来都要查问妾身每天有没有走动一会儿,是不是活动了筋骨。所以说,这腿脚现在可是要多锻炼呢,若是再跟从前似地养着的话,那才真是要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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