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这天气热的厉害,要不是有着道德理智约束,人们恨不得把全身衣服扒光躲到水里不出来,这回廊四周虽然绿植成荫,可因无风也稍显闷热,那旁边站立的丫鬟们身穿轻薄纱衣,眼下额头上也是有汗珠渗落。
在这能把人蒸熟的日子,赵大小姐身穿广袖长裙,金丝银线黄罗云纹,一身米白亭亭玉立,神色淡然眉目清冷,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
“张曜,你输了!”
这声轻呵将张大少惊醒,心虚的错开视线,他绝不承认自己刚才看直了眼,也不知道这清河赵氏是怎么教育子女的,自家这位娘子平日呆萌不见豪门贵气,却每每在不经意间展露风采,犹如那暗香幽兰,洗尽铅华傲世独立。
“这个张忠,平日办事也算伶俐,怎么早不崴晚不崴,偏偏就在刚才崴脚了呢?”张大少恨恨道:“我看他就是故意拆我的台!”
“不过夫人你放心,你相公我可是一口吐沫一个坑的主,从来没有耍赖过,答应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赵琪没有理会,而是幽幽的看着张大少,这目光仿佛带有透视功能,让张大少莫名感觉有些心慌。
几次下来后他败退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不敢对上这视线,只感觉仿佛做错了事般,至于是什么事又错在哪,这个问题重要么?
“你们几个,”站起身子大步向前,张大少横眉竖眼不满怒喝,只是这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说你们呢,干嘛呢干嘛呢,还不快把桌子给我抬过来!”
“少爷,您不是说要把桌子放到百花亭么?”
“少爷我改主意了不行啊?费什么话,快点搬过来!”
看了看不过两人并行的回廊,又看了看需要四人合力才能抬起的桌子,仆人们脸色无奈,求助的看向了站在张大少身后的玉儿。
“少爷,桌子放不进来的,就是能放下,这回廊的路也要被堵死,以后就没办法走动了。”
玉儿心地善良,看不得他人哀求,四位贴身丫鬟中她最为讨人喜欢,每当少爷起了性子凶巴巴的时候,只要有玉儿在,最后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算了算了,少爷我当然知道放不下,”说着连自己都骗不过的鬼话,张大少死鸭子嘴硬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几个下人有没有脑子,好了,别在这傻站着,快把桌子抬到百花亭!”
也不知道张老太爷当年是怎么想的,在府中建了一个二层小楼,却给起了个百花亭的名字,不过这楼倒也建的巧妙,一层仅有六根硕大的顶梁柱,双手合抱之粗,四面却是没有墙壁,而是用轻纱遮起来,夏天厅内凉风徐徐,四周还有花香扑鼻;冬日用茅草厚布围严实,再点上火炉更是不会感觉寒冷。
厅内原本就有家什,只是张大少爷有令,仆人们自是不敢多说一句,连忙将摆放好的桌椅挪开放到一边,又将这新的桌子摆到厅内正中间。
“夫人,我前几日冥思苦想寻到一个好玩的游戏,看夫人你无聊,今日咱们刚好一起来耍一下。”
示意仆人将牌放到桌子上,张大少略有得色道:“此物名叫麻将,而我们要玩的就是打马吊!”
说完等了半天,一边的赵琪却跟没事人样一声不吭,张大少一脸尴尬的坐在椅子上,还是玉儿贴心,上前解围道:“少爷,既然是麻将,那为什么要叫打马吊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你想知道?”玉儿急忙点着头,张大少却性格恶劣道:“我就是不告诉你!”
玉儿:“。。。”
“好了好了,别管叫什么了,咱们来打牌!”
打牌需要四个人,可这周围都是仆人丫鬟,这世道哪有下人和主人坐在一个桌子上的道理,任由张大少好说歹说,哪怕吹胡子瞪眼狠狠威胁也不行。
折腾了半天,他差点泄气,要不是旁边坐着赵琪,说不定早已气冲冲的败兴离去,不过眼下也快了,离摔桌子走人就差一丝。
“青萝,去把赵妈叫来!”
谁也想不到赵琪会开口,身后丫鬟转身离去,赵琪又道:“你叫玉儿对吧?到我旁边坐着。”
说来也怪,听到赵琪这话,玉儿乖乖的坐到了对面位置,只是这屁股只有半边敢放在椅子上,张大少当即就震惊了,盯着玉儿怒目而视,试图用眼神来折磨她羞辱她责罚她。
肉眼可见的,玉儿的脸蛋跟上了色般变得绯红,脑袋更是恨不得塞到桌子底下,心中止不住的哀叫:我的大少爷,求求你别再看了,少夫人就在对面坐着呢,她可是咱家未来的女主人,我着实得罪不起啊!
的确得罪不起,但也不止如此,玉儿心里透亮着呢,她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将会变成通房丫头,这是大门大户贴身丫鬟少不了的过程。
可是玉儿不想当通房丫头,她更不想等到年老色衰被撵出张府,她想再进一步,就一小步,只要能得到少夫人恩许,她将摆脱下人的命运,可以获得名分入张家做妾,哪怕死后不能跟少爷同穴也入不了张家族谱,但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