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树种好后,大家都挤在了村委办公室,等着老陈发钱。他们可是看到了,小洛给了厚厚的一沓子钞票给老陈的。村民们都在交头接耳,心里在估算自己应该会分到多少钱。
老陈拿出来一个小本本,他每天都会在下完工后统计,一笔一笔地记得清清楚楚。最起码领到钱的都没有异议,洛桐就站在一边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她自己也开心。
一共是雇了30个人开荒的,花了三天,每天100,那就是9000元。后面的两天就是挖树坑,种果树了,一共是2446棵果树苗,每棵树30元,就是73380元,
洛桐给了老陈八万,发完工资就没剩下多少,还剩6620元。洛桐不禁感叹,钱真的是不禁花啊,不过还好,树苗已经种好了,只要它开始结果,怎么都亏不了。
手拿到现钱的村民个个都眉开眼笑的,他们也不走,就看其他人分钱,同时还悄悄议论着:“哎,你拿多少?”这是村民甲。
“嗨,我拿的一点也不多,才1800。”村民乙嘴上这样说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如果不要那么得意就更好了。
“那也比我多啊,我才1600带一点。”甲方砸吧下嘴,有点遗憾。“你怎么这么快?”
村民乙撇撇嘴,“我这算什么多啊?你看那位。”他暗搓搓地指了角落了一个个子高大的身影。“那位才是真多,我算了下,他估计得是我的三倍了。”
村民甲倒抽口气:“这么多啊?也是,哑巴向来就是劲儿大的,他还要养他那个七十多岁的奶奶,自然要再拼命些。”
村民的议论洛桐也听见了,她看向那个高大的身影。哑巴?她也没有时时刻刻都待在果园,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号人物。很快就到了哑巴拿钱了,老陈算了几遍,最后分了7800给他。
这其中还不包括他之前开荒的300,连上开荒的,哑巴这次足足分了有8100元,看得村民们十分羡慕。但是大家却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哑巴确实太拼命了,晚上吃过饭还在挖树坑,早上来的比大家早,晚上还要到那么晚,他不赚得多谁赚得多?
洛桐这才看清哑巴的脸,刚刚他一直在角落里,又低着头,洛桐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现在看上去不由一惊,无他,他看上去太小了,大概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穿的衣服也很陈旧,还有好几个地方都破了几个洞,丝丝棉絮都露出来了。
现在才是初冬,但是哑巴的手上已经满是冻疮,看来这个哑巴也是个苦人。
哑巴拿到钱后愣愣的,什么都不说,半晌后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落在手上的钱上。很快钱就被打湿了一片,哑巴低着头嚎啕大哭,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听得人心里直泛酸。
洛桐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哭,却能够从他的哭声里听到悲伤,听到喜悦。人群里几个感性的阿姨已经悄悄地抹起了眼泪,哑巴真的是太辛苦了,无奈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能力有限,也不能帮到他什么。
回去的时候,陈大爷和洛桐说起了哑巴的事情。说来哑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叫陈伟鸿,才16岁,他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哑巴的。哑巴家穷,他爷爷以前是村里的猎户,有次进山打猎了就再也没回来,就剩下哑巴他奶奶拖着一个儿子长大。
哑巴奶奶好不容易操持儿子娶上媳妇,哪知道儿子命不好,结婚没多久就染上疾病去世了,就剩下一个遗腹子。新媳妇不想要孩子,还是哑巴奶奶哭着求着,新媳妇才将孩子生下来的。
孩子生下来后,新媳妇包袱款款的就走了,临走时掏空了家里的最后一点家底儿。哑巴奶奶就这样带着哑巴吃着百家饭长大,哑巴小时候并不是哑巴,话说得很利索,听说有一次顽皮跑到山上去,误吃了一种草,从此以后就不会说话了。
哑巴奶奶哭坏了眼睛,带着他去看医生,医生表示无能无力。哑巴奶奶没办法,只能带孩子回来。老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哪里懂孩子还可以去上那些特殊学校?哑巴从此就辍学了,但是他很爱学习,经常捧着书。
后来哑巴奶奶生病,家里实在没钱了,哑巴听别人说,去工地上搬砖能够赚钱。哑巴就去工地上搬砖了,一个才12岁的孩子就去做这种苦力活。
谁知遇上了一个黑心的老板,哑巴搬了三个月的砖头,一分钱都没有拿到,一个12岁的孩子,你指望他懂什么报警维权的?后来还是村民们凑钱帮助哑巴奶奶交的医药费。
哑巴被骗了以后,就再也不敢出去做工,就怕又遇上这种黑心的老板,到哪儿都没出说理去,更何况他还不会说话。哑巴就在村里种地,养鸡的,日子勉勉强强还算过的下去。
哑巴又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几年间,已经陆陆续续地将当初村民们给出的医药费还清了。现在听说洛桐这边要雇人,待遇还不错,哑巴就来找老陈,老陈心软就答应了。
听了哑巴的身世,洛桐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光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这么多的黑暗与辛酸。在今天见到哑巴之后,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