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和高览在一旁大吃大喝,刘协觑眼暗瞧张郃表现,但见那张郃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大有“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之势。
刘协越发敬重张郃为人,下定决心招之麾下。
刘协拿起烧鸡美酒,主动走至张郃身前,道:“张将军,你若是不吃,当真中了贼人之计!一味饿下去,就算没有饿死,若有机会逃走,你也没有力气战斗啊。”
张郃紧闭双眼,看也不看,冷冰冰地道:“拿开!”
刘协并未拿开,继续劝道:“伯融知晓将军品质高洁,然而身在敌手,莫非将军毫无脱困之意?”
张郃依然寸步不让,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休要啰嗦。”
刘协好心为他,却是热脸贴个冷屁股,忍不住额头紧皱。
许褚见刘协劝张郃不下,嗯一声,向高览使眼色,令其相助刘协说话。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高览本就心思灵活,此时越发不敢怠慢,劝道:“喂喂喂,老张,有酒有肉,却要饿死,这是何苦?快吃快吃,这酒肉甚是好吃!”
张郃冷哼,满脸不屑。
高览乃一武将,笨口拙舌,依然无法让张郃进食。
刘协无奈,许褚怒道:“张郃匹夫,我家公子诚意相待,安敢如此怠慢?来来来,若是不服,你我再战三百回合!”
张郃亦瞠目而怒道:“虎头贼,哪个怕你?”
二人一言不合,便欲动手。
方起身,甄宓慌乱,失声惊叫。
刘协急止许褚而叹道:“张郃将军乃气节之人,岂能以武力相逼耶?”
许褚冷哼而退。
张郃冲至甄宓面前,二目圆睁,诧异问道:“汝非男子!莫非为贼人所掳袁公子之新妇耶?”
刘协急将甄宓护在身后,道:“是又怎样?张将军,我等皆在囚牢之中,无法脱身,此时争长论断,怕是没什么意义。”
张郃犹豫之际,甄宓上前,言道:“伯融公子所言极是。张将军、高将军为妾身而来,如今我等皆身陷囹圄,此时争执,着实无意。张将军若是为尔等公子迎我,目下当放弃争执,尽快用膳,与伯融公子联手,逃出黑山贼窟,方为上策,望将军再三思之。”
“这个……”
高览见张郃尚且游移不定,一边大口咀嚼烧鸡,一边言道:“老张休要犹疑不决,快快吃饱,设法离去才是。”
张郃明知甄宓所言极为有理,然因对刘协所为腹诽,故而想让他和刘协联合,还不如让他死。
刘协见张郃依然未能及时答应,呵呵笑道:“张将军,尔等奉袁本初之命,前来为其公子迎亲,如今亲没迎到,反而损兵折将,身陷贼手。若不留有用之身,大破贼兵,救去新人,建功立业,莫非真想葬身贼人之手么?”
张郃越发不会听从刘协相劝,冷哼道:“死有怎样?某不畏死!”
刘协赞道:“张将军果然英勇之士。只是将军若是以为,一死便可报答汝主之恩遇,那只管去死好了。我看将军死去,袁本初和袁显奕父子,不但不会夸赞将军,反而认为将军无能吧?遇事拍案而起,英勇就义,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忍辱负重,完成任务,方才是真英雄!将军以为如何?”
张郃不得不承认,刘协这番道理说得很对。
张郃再不说话,一把抓起刘协手中的烧鸡,猛咬一口,大嚼起来。
还将那瓶酒打开,猛灌一口,大叫一声:“此酒够味!”
刘协看这张郃终于心念回转,心中高兴,回头望着甄宓,微微一笑。
那甄宓也点头微笑。
二人眉目传情,心思互动,让许褚在一旁看了,直笑道:“嘿嘿,公子与甄宓小姐,真乃天作之合也。”
张郃瞪一眼,叱道:“虎头贼,此乃我家公子新妇,休要胡言乱语。”
许褚又向和张郃动手,看到刘协使眼色,许褚只得作罢。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商议逃走之策。
然观察木牢之外的情景,贼兵防备森严,木牢又极为坚固,着实无法轻易逃脱。
接近午时,一群黑山头目有说有笑,朝着木牢走来。
刘协提醒道:“大家注意,这些人皆是贼匪,千万不要和他们对抗,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哼!俺可不怕他!”高览道。
“黑山贼子,休要撞在老子手中,不然定要将其碎尸万段!”张郃咬牙切齿道。
几个人刚说几句,几个黑山贼匪头目来到木牢前边。
那为首一人,约莫四十来岁,眉目清秀,须髯修长,藏蓝长袍,书生打扮。
在其身后,跟着六个人,有的额头长着拳头大包,有的血红眼睛外翻,有的身材细长,有的身形滚圆,总之,这些人样貌各异,奇形怪状,甚是可怖。
甄宓看到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心中害怕,不由自主地躲在刘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