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奶奶的目光不停的在李夏和严夫人之间跳动,却哪儿都不敢看实,来前严夫人严厉叮嘱过她,不许多说一个字,其实不用严夫人叮嘱,她也不敢,她知道的略多一点,对这位从前的九姐儿,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后,她的怕,是从骨子里怕出来的。
沈三奶奶从恍惚中恍过了神,突然跪在地上,冲李夏磕起了头。
赵大奶奶一个怔神,急忙跟着跪下,她昏头了,老夫人和夫人她们不用磕头见礼,她怎么也也直挺挺站着。
“都起来。”李夏在沈三奶奶突然跪下时,就已经一步上前,伸手去扶她,“大嫂别跟着添乱,三嫂的心意我知道,三嫂起来吧,不用谢我,要谢,也该谢你自己,人必自助,才得人助。”
“是。”沈三奶奶站起来,一个是字满是哽咽。
“舅母呢?”李夏将沈三奶奶扶到黄二奶奶旁边,示意黄二奶奶照应一二,看了一圈笑道。
“在外头呢。”徐夫人答道:“你太外婆说她的礼数学不出来,就不许她进来,她没耐心,总是忘了这个,忘了那个,一趟大礼走下来,就没记全过。”
“跟舅母不能计较这些,连我都常常忘了这个那个的,天青去请舅母进来。”李夏失笑,赶紧吩咐天青。
天青一边笑一边应了,也不吩咐别人,急步出去请姜尚文。
姜尚文进来,没敢看霍老夫人,先冲李夏曲膝见礼,曲到一半又顿住,看向霍老夫人,“该磕头……”
“舅母随意。”李夏笑起来,伸手拉过姜尚文,“舅舅这几天没事吧?”
“别的事没有,就是天天念叨,说指定要开恩科,他到底是考,还是不考。”姜尚文实话直说。
“那还怎么考?他学问那么好,谁敢不点他做状元?”徐夫人随口接道。
“这学问好的人,天下多的是,焕哥儿这学问可算不上好。”霍老夫人急忙接话道。
“这事儿舅母跟舅舅好好商量吧,这是舅舅自己的事。”李夏看着姜尚文笑了句,转头看着严夫人道:“昨天晚上听皇上说,吏部要委一位新尚书,各地官员,该动的,只怕都要动一动,四哥这一任做的极好,皇上想调他回京城做一任。”
严夫人想笑,眼眶却一热。
“皇上昨天看赋税吏考,看到半夜,说是越看越惊心,帝国外表光鲜,其实内里千疮百孔,只怕要艰难好一阵子,四哥回来,还不知道怎么辛苦呢。”
李夏接着笑道。
严夫人没说话,却冲李夏曲膝下去。
李夏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严夫人就和霍老夫人使了个眼色,拉了拉徐夫人,起身告退。
李夏没多留,起身往外送诸人,叫住唐家瑞,以及李文楠和李文梅,“五嫂留一留,有几句话问你,三位姐姐也留一留。”
四人站住,天青掀着帘子,李夏看着霍老夫人等人出了垂花门,才让着唐家瑞三人坐下,看着唐家瑞,直截了当道:“阿娘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唐家瑞点头,她知道她说的是那句谁敢不点徐焕做状元。
李冬神情微凛,隐隐有几分惊惧。这些天,她天天被阮十七耳提面命:你妹妹如今不比从前,她现在是皇后了,不光母仪天下,她跟半个皇上差不多,你别拿她只当你那个小妹妹看,跟她,一定要先国礼再家礼,最好没有家礼……
“阿娘心思单纯,读书少见识少,又是个不使心的,往后你从操心,挑几个妥当人到阿娘身边侍候,家里的事,你当家作主,特别是几个孩子的教导上。”顿了顿,李夏神情微冷,“要是有人居心不良,想从阿娘这里做什么勾当,你告诉我,或是告诉我不便当,和梅姐儿说也行。”
“是。”唐家瑞和李文梅同时答应。
“阮谨俞必定跟你说了不少混帐话。”李夏看着脸色微白的李冬。
李冬一个怔神。
“必定是说什么国礼家礼,让你牢记国礼,或许还有什么就当你那个妹妹死了,现在这个就是个皇后,让你别当妹妹看,是这样吧?”李夏看着一脸意外惊讶的李冬。
李文楠想笑又急忙抿住,李冬呃了一声,点头,“毛毛她爹……没说死了,就是说跟从前不一样了,是说了国礼家礼的。”
“你告诉他,让他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姐姐我是要护一辈子的,用不着他乱操这个心,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李夏哼了一声。
李冬嗯了一声,眼圈微红。
李文楠和李文梅互相看了眼,抿着嘴儿笑。
“你回去,让唐家贤问一问他那个翁翁,身体如何,皇上有意想让他主持恩科,在秋闱之后吧。”李夏看着李文楠道。
“好。”李文楠干脆答应。
“听说老夫人要往北边领兵?”李夏再看向李文梅,眉头微蹙。
“哎,”李文梅顿时苦了脸,“我和大伯娘劝的嘴都干了,还有二郎,二郎把笔墨都藏起来了,她怎么还是写了折子,她都八十了!”
“她没写折